而你最大的羞耻,是你不以为耻(2)
我们不反对男团用一个标准化、流程化的舞曲来取悦粉丝。也不要求这群年轻的爱豆和粉丝们必须关注崔健,了解他作品中的内涵。“扯下禁锢自由的红布”“他们才是彼此世界的色彩”,一记漂亮的社会主义兄弟情弧线擦边球。
“两个孤独症少年的相互救赎”“彼此世界里的色彩即一抹红色”。一会说红色是禁锢,要拼命挣脱;一会又说红色是世界里的色彩,要共同拥抱。红色完全沦为夜店灯光效果,在这样的氛围里,歌手还要故作深情地唱“那天是你用一块红布,蒙住我双眼也蒙住了天”,“这个感觉真让我舒服,它让我忘掉我没地儿住”。那么改编后,则变成了完全看不到“人”,偶像流水线上的快消品。在这个体系中,流行和年轻可以炸裂、暧昧,可以是一切感官刺激,但与“意义”“理想”毫无关联。
这种自我降格与矮化的改编,似乎已经成为了一种常态——当时的年轻人,也如现在一般,有一股子劲没处使,有许多问题没有解答。按照现在的风格来说,他的那个乐队,还算不上多正规的摇滚乐。《一块红布》放在当时的环境里,一系列操作堪称大胆的行为艺术——《人民日报》介绍了崔健的《一无所有》,还在其主办的歌星歌曲选拔赛里,让他的《一块红布》(原曲定的是《一无所有》,但崔健临时换歌)压轴演出。掏出了红布,蒙在了眼睛上(这一动作,一直是这首歌的标配动作)。有了《人民日报》头版的消息,新华社的通稿,中国人民广播电台的直播。
可《一块红布》想成为崔健代表作的这条路,并不顺畅,被禁,解封两种状态,在各个时代里轮回变动着。但,还是无数的年轻人,只要听到这句歌词,“那天是你用一块红布,蒙住我双眼也蒙住了天”,就已经热血。它是刚强的、无畏的、阳刚的、坚韧的,这也就是崔健的音乐里爆发出来的力量。我们老说,崔健是老天爷派下来的神,他原来在天上是个喇叭,天上说底下太不对了,派他下来叫、喊、唱、提醒一下“有问题了”。
他打破了一种错觉,揭露了一些真相,最重要的是他让我听到了一个人的心灵。原来人是有心灵的。这个常识那之后我才知道。
放在那时来看,它是极易戳破的一场梦,也是停留在眼前难以追逐的未来。然后红色再问你,你的路是什么,除了回答“红色”,还能有什么别的答案?所以歌曲里出现的“强和烈”“热乎乎”“善良”“幸福”,一切的正面高大,都有着与其相反的虚妄。红色 黄色和蓝色 分别代表人的心 身体和智慧
如今这三个颜色统统被泥土盖了起来 就象眼前这个社会的大酱缸
多年的政治运动使人们厌倦了红色 周围黄色的肉体已经把灵魂埋没
只有扭曲一下我自己 抬头看看上面 原来是少有的一片蓝蓝的天空
靠着红布,一个人可以假装“强和烈”,可以“热乎乎”。
但崔健表达的,是一种面向心灵的自省与探索,与市面上公然的假和得势,划开一条界线。
更大众的影视类作品也难逃魔掌,曾经有一种电影叫“音配像”。
楼山关成功开单,庆功会上借醉态吹牛,分享成功经验。对不对?也不知道这句话是不够鸡汤,还是不够正能量,以至于要被消声。在安德烈·塔可夫斯基的《雕刻时光》里,记录了一个场景。
“一个人被电车碾过,轧断了一条腿,他被扶到路旁房子的外面靠墙而坐,在众人的注视下,他坐在那儿等待救护车到来。突然间,他再也忍不住了,从口袋里取出一条手帕,把它盖在被截断的腿上。”在那些汹涌的,更有战斗力的市场里,这个人在路边的大声嚎叫的样子当然更吸引。《我不是药神》里,程勇借醉送思慧回家,其实心里的想法不言而喻。
从一个药贩子,走上了一个真正能体恤病人的“药神”,这个动作是转变的节点。《寄生虫》里,压垮了金基泽最后一根防线的动作是什么?
是朴家人在他面前,不加以掩饰的,对某种臭味的反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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