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烊千玺似乎在一夜长大。他被贴上了各种标签。但他始终是清醒的—— 他是一个怎样的人,要做什么,最终成为一个什么样的人,他内心清晰。
他不介意也不需要外在包装和所谓人设,他内心有足够的力量支撑他去寻找自己。易烊千玺逐渐长成了一个成熟内敛的男孩,“你越了解他,越有一种从口袋掏东西的感觉,总也掏不完”。最近,易烊千玺在读莫言的书《晚熟的人》,“刚刚看到第三章”。他一直保持着阅读的习惯,对自己感兴趣的书,就会拿来看看,比如班宇的《冬泳》和余华的《活着》。但是易烊千玺并不习惯逐条列出阅读计划,因为那会使他变得焦虑,“就是有一种上赶着去做的劲溢出来”。不只阅读,做任何事,易烊千玺都喜欢在一个完全放松的状态下完成。不过,说他毫无计划性也不对,他自己找到了一种折衷的方式——就像小时候,他把需要完成的各项作业都总结成一两个字,写得不一定很清楚,只有他看得懂,“反正我知道有个事要做”。不难理解,易烊千玺很小的时候就被成人社会所规训,他的成长速度被迫加快,被投入社会中的他必须像海绵一样不断吸收现实的养分。长大后的易烊千玺忙到连轴转的时候越来越多,他对来自内心支撑的需求与日俱增,这是他在寻求心灵的片刻滋养与自由。于是,他会愿意讲自己的校园生活,甚至连微小的细节都记得清清楚楚。尤其在特别疲惫或紧张的时候,他会想起,“小学时中午去小饭桌吃饭,跟同学一起玩,那是一种热腾腾的感觉”。易烊千玺习惯了放任自己的思绪天马行空,他小时候,在下楼梯去上广播操的路上,脑子里会突然蹦出一幅画面:一瞬间,有了危险,他变成了超人,飞出去把同学们一个个救出去。发呆、想象,依然经常出现在易烊千玺身上。疫情期间,他有了比平时更多的休息时间,他陪着爷爷奶奶在湖南的山里住了一段时间,几乎每天他都去爬山。他不由想着自己未来生活的模样——在山里建一座小房子,就自己住,甚至连挖地基、装修这些琐碎的事情都想得清清楚楚。然而,易烊千玺并没有真正“出世”的想法,片刻的抽离能让他获得丰富人生的力量和勇气,比如说,与被迫早熟相比,他或者可以在自己的幻想里做个晚熟的人。现实中的易烊千玺,有股赤诚的理想主义者的劲头,在他初入中央戏剧学院的演讲中,引用了电影《本杰明·巴顿奇事》中一段话:“我希望你能活出最精彩的自己,我希望你能见识到令你惊奇的事物,我希望你能体验从未有过的情感,我希望你能遇见一些想法不同的人,我希望你能为你自己的人生感到骄傲。如果你发现自己还没有做到,我希望,你有勇气,从头再来。”当他的本我与超我的界限变得越来越明显,大家寻找的那个易烊千玺究竟在哪里?易烊千玺参加过一档名为《朋友请听好》的综艺,第一天吃第一餐饭时,何炅和谢娜分别坐在了桌子的两边,易烊千玺就站在一旁吃,谢娜让他坐下吃,但他坐下后又站起来。后来,何炅发现,原来易烊千玺觉得自己坐中间的位置不合适,他不好意思坐“主位”。与易烊千玺接触过的人都深有感触,他的谦虚与修养是刻进骨子里的,一颗善良的灵魂被谦皮傲骨包裹着,在某个时刻就会露出来。也因此,很多人会惊异于易烊千玺的“乖”。然而,与易烊千玺多次合作演唱会的总导演李予萌说,与其说易烊千玺乖,不如说他品质好。这个词看起来有点老套,但用在易烊千玺身上,他完全接得住,毕竟,懂分寸、知进退,在这个复杂的当下,是一种稀缺品质。李予萌记得,每次演出他都默默站在一边,默默地做着自己该做的事情。他是个专注于做事多于说话的孩子。“可能这会让易烊千玺看起来比同龄人显得更成熟一点。”李予萌说。易烊千玺似乎在一夜长大。他被贴上了各种标签,比如顶流、偶像。但他始终是清醒的——他是一个怎样的人,要做什么,最终成为一个什么样的人,他内心清晰。他说:“十三四岁那会儿被选择,所以十七八岁就会开始找我想要什么。”易烊千玺牢牢把控着人生的前进方向。最近两年,时间在他身上积蓄的力量喷发出来:备战冲刺高考57天,他以文化课成绩和专业成绩双第一考入中央戏剧学院;他凭借电影《少年的你》获第39届香港电影金像奖最佳新演员奖以及入围导演协会年度男演员;他与一众老戏骨和实力演员搭戏的《长安十二时辰》获得豆瓣8.3分的评分;他在《这!就是街舞》中担任队长,让大众看到了他的专业素养和舞蹈实力;他参与出演的电影《送你一朵小红花》将在2020年的最后一天上映。未来无限,他脚下的道路一直向前延伸,但他从不恃才自傲。没人否认,易烊千玺是“00后”一代的榜样。“我们小时候都会有一个偶像,想着长大以后一定要去成为他。但是,现在更多接触工作,更早步入社会,我发现其实长大以后,你就是你自己。你有一个偶像,其实就是跟他一起进步,一起努力,(偶像)就是一个标杆。”易烊千玺从来不会放大偶像的作用,对于他自己的认知也异常清晰。他不敢说成年后的自己变得多成熟,即将到来的20岁算不算一个成熟的年纪,但易烊千玺觉得,大家或许可以从某些小细节看到他的变化,比如,想事情更细、自我认知更明显。李予萌看到了易烊千玺的变化,她觉得,18岁以后,他变得越来越耐看。这些年,人们越发发现,易烊千玺是时尚杂志和摄影师心中的理想男主角,不仅因为他自带流量,更因为他几乎经得住所有硬照的考验。对此,摄影师陈漫曾经说过,易烊千玺是“正帅”,仁、义、礼、智、信都能在他那张脸上找到。“这是一种由内而外散发出来的质感,他更有厚度了。”李予萌说,如果一个人只能靠华丽的外表支撑,最终这层外壳将会被风化掉。易烊千玺不断增加着自己的储备,这里有时间带来的,也有知识带来的。他长成了一个成熟内敛的男孩。“你越了解他,越有一种从口袋掏东西的感觉,总也掏不完。”李予萌说。在她眼里,易烊千玺是个再正常不过的男孩。“有人说他早熟,有人说他做泥塑盘核桃,不是这个年龄该做的,那你怎么知道这里面没有门道?”现在的易烊千玺呈现出来的一切都不是别人逼迫的。他不介意也不需要外在包装和立所谓人设,他内心有足够的力量支撑他去寻找自己。当你夸他自律时,他微微一笑,说其实自己很懒;当你说他做事很酷时,他不会否认,但会换个更谦虚的说法“效果还可以”;当你心疼他心里能装事,他云淡风轻地说“时间会把它带走”。显然,成熟与少年,并存在易烊千玺身上。他的泥塑老师任哲觉得,从内心看,易烊千玺应该永远是个孩子。他也可以很成熟,但这是形容脑子的,在考虑问题上成熟。易烊千玺说自己有选择恐惧症,在《这!就是街舞》遇到好的选手就开始纠结。但事实上,易烊千玺的毛巾送得飞快,街舞选手说:“实际上,他(易烊千玺)很坚定。”备采时,易烊千玺解释了自己的行为,“有好的我就直接给你过了”。这算不上矛盾,他思考问题的方式最直接也最有效——最终以一种成人的果断亲手终结了自己的纠结。人们看到了期待中少年的成长,但也捕捉到了属于少年的调皮与意趣。当街舞导演宣布每人只有26条毛巾时,易烊千玺开玩笑道:“如果毛巾不够呢?去抢别人的。”而他的队员在与其他队battle时,对方的队长鼓励队员“把毛巾抢回来”,易烊千玺则歪着头一笑,不紧不慢地叮嘱自己的队员“稍微收着点,不用太使劲”。私下里,“撸猫少年”易烊千玺会任由猫咪们在他身上爬来爬去,他给小猫起各种可爱的绰号,“小漂亮”“小脸脸”“脏耳朵”“小家伙”“小姑娘”……易烊千玺毫不犹豫地拒绝了外界审视他时的好奇和八卦之心,但他自己却一刻也没有停止对世界和自己的好奇,那是他与世界发生联系的方式。这也是易烊千玺特有的生存逻辑。面对被注视、被围观,他从不习惯到感到新鲜,一两年过去,他开始对此感到疲惫。他变得越来越不爱说话。这或许是他保护自己的一种方式——与外界保持距离,让人们觉得他有一层包裹感。很多时候,“嗯”“对”“就是这样”的回答方式快速化解掉了一切追问,再加上一个礼貌的抿嘴笑,彻底拦截住了问题行进下去的可能性。或许,这也能略微解释为什么让他在皮卡与摩托之间做选择,他选择了前者。皮卡的那层铁皮,区隔了太多外在世界的芜杂。在李予萌看来,千玺的自我保护再正常不过:“他不保护自己,还指望谁来保护他呢?”但易烊千玺的这种抽离,并不矫揉造作,他本身就不是一个完全被社会化的人。一有时间,他就喜欢去任哲的工作室做泥塑,慢慢地,在他的雕塑时光中开始加入师生两人的对话。形而上的人生哲学往往是他与任哲交流的主题。“他对于不太人间、比较玄妙的东西是关注的、有感触的。”任哲说,关于社会上形形色色的话题,千玺不感兴趣,这可能也是让别人觉得他不爱说话的原因。在名利场长大的人,能够将目光从繁华处抽离,同时屏蔽司空见惯的灯红酒绿,这对于一个少年来说实属不易。他将自己ins的头像设置为一张封闭货车的图片,不得不说,封闭货车与他本人的性格有着某种相似性——有些部分不轻易示人,要从世界中抽离,但车厢里却装着很多东西,而且还在不停地被填充。这似乎是易烊千玺在抽离与投入之间找到的自洽点。显然,投入比抽离要难得多,也要用力得多。但人们发现,易烊千玺是一个非常容易进入沉浸状态的人。2019年,易烊千玺举办了第一场个人演唱会,取名“玊尔”。对于这么生僻的主题,李予萌一点都不觉得奇怪,“这就属于他啊,跟他的气质很搭,如果哪天他搞出来一个很俗气的主题,我才觉得那不是他”。李予萌说,每次开会,易烊千玺都会参加。有的艺人习惯于导演组把设计做好,他们去执行就完了。但易烊千玺不是,他属于那种自己要参与创作的人,“他会提出自己的想法,演唱会等于是一个我们共同创作的过程”。对于演唱会,易烊千玺早已笃定了自己的想法,全场一共23个节目,前20个节目除了唱歌、跳舞,他不说一句话,全程靠表演。李予萌记得,这场讨论会一直持续到凌晨两点,当时导演组觉得在一个多月的时间实现易烊千玺提出的概念和方案,对易烊千玺本人和团队来说挑战都很大。李予萌当场问他:一定要做吗?易烊千玺回答一个字:对。演唱会当天,站在台下的李予萌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她看着舞台上的易烊千玺:他在沙发上看镜子,当他把镜子抬起来时,大屏幕上出现了他的内心世界;他被舞蹈演员束缚住并被投入“笼子”之中;在做旧的工厂背景下,红色系的易烊千玺是硬朗的,而戴着眼镜、白色系的易烊千玺又是斯文的。“我们给他创造了一个虚拟空间,是他想要的自己的世界,在里面做他想做的任何事。”李予萌说,那时候灯光不是灯光,视觉也不是视觉,全化作了无声的语言。而易烊千玺完全沉浸其中,每一个情绪的变化都一气呵成,他内心的投入完全与舞台融为一体。他演出的是一个人的AB两面,截然不同的两面。你说哪一个是易烊千玺?哪一个都不全是他,哪一个又都是他。他要张力,但他绝不是一个冲突感那么强的矛盾体,他总能找到平衡点,把自身不同的面表达出来,同时,也让A面与B面自然贴合。对于一个不爱说话的人来说,能够如此表达自己已然非常难得。演唱会结束,导演组、制作团队、艺人团队都哭了。“天哪,太不容易了!”也只有他们知道,突破自己的背后,易烊千玺付出了多少。李予萌此前多次与易烊千玺合作,她知道,易烊千玺是精益求精的人,但他的高标准是用来约束自己的。“你说他跳舞好不好?很好啊,都好到那个份上了,但现场彩排,他还是要一遍又一遍地跳。他不停地问我们,还能给他时间再排练吗。”李予萌说,这次演唱会筹备时间太紧,排练的时间自然不太多,但他们还是拿出了大量时间给易烊千玺排练舞蹈和走位。按照易烊千玺的个性,即便压力再大,他一般也不会说出来。但合作了太多次,他们之间有一种心照不宣的默契。“他第一次面对全程几乎全靠表演的演唱会,还要兼顾歌曲和舞蹈,我知道他的压力是很大的。”李予萌说,排练时,易烊千玺一点点抠舞蹈卡位,精准地卡时间、卡灯光,所有这些都要做到很完善。在李予萌眼里,这是易烊千玺感染周围人的一种强大气场。如果站在他的角度看,这应该是他又一次对自己、对世界的探索:他不断试探着突破自己、超越自己的边界,也不断试探着这个世界与他碰撞后产生的烈度有多强、接纳度有多高。这场演唱会,对于易烊千玺是突破,放在业内,也极具先锋性。所幸,他的试探没有让自己失望。“他把观众都带进了他的世界,23个节目都不讲话也被观众完全接受,台上台下的人们在心里完成了交流。”李予萌说。曾经微博上有一个关于易烊千玺的热门话题:“请问易烊千玺还有什么不会的?”这些年,易烊千玺不断解锁各项技能,开演唱会、担任街舞队长、出演电视剧、走上大银幕、做雕塑、盘核桃、写书法……甚至有人总结过,易烊千玺接触过的乐器多达十种。曾经,学习各项技能占据了易烊千玺放学后的绝大多数时间,从儿时起,他缺失了太多的自由。彼时,他也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跟每个孩子一样,处处被规定着,制定规则的人是妈妈。凡是可以尝试的,易烊千玺都被要求学习,手风琴、街舞、拉丁舞、画画、书法、魔术、变脸,这些组成了他丰富又枯燥的童年。在被安排得密密麻麻的时间表里,易烊千玺比同龄人对时间的领悟更为深刻。每一项行程似乎都是一个房间,整整齐齐地排在一起,易烊千玺不停地出门进门,甚至连走错房间的机会都没有。出道后也是如此。李予萌说:“他难免会去做一些他不喜欢的事情,但即便这样,他也总能拿出自己喜欢做这件事的态度,很认真地把事情做好。”易烊千玺说现在可以理解父母的做法,对于过早失去的童年他也不感到遗憾,但他也说,如果可以重新把过去的日子过一遍,有其他的生活方式也未尝不可。他小时候,总有人觉得他表情太少,让他多笑笑。长大后,易烊千玺感慨“作为成年人,不笑是一种来之不易的权利”,可见他对于别人安排自己的喜怒哀乐有多抗拒,他向往哭笑由我的自由。有一年,易烊千玺在ins上发问:“如果突然给你一个逃走的机会,你怎么做?”对于易烊千玺来说,这或许是最直接的表达了。此后,易烊千玺谈起过自己说服自己的过程:“2017年年底的时候,突然就想,算了,我不想做了。但是这个念头一出来,就想到后面还牵着那么多份爱呢,肯定不行。”在这场规定与自由的缠斗中,有属于少年人的冲动,但终归归于易烊千玺的理智。《新周刊》采访拍摄当天,易烊千玺从化妆间走出来,按照摄影师的要求不停调整着站位。拍摄每告一个段落,趁着易烊千玺换造型的间隙,摄影师梅远贵的相机前总会迅速围上一圈人,他们透过相机小小的视窗端详这张脸:流畅紧致的线条,棱角锋锐利落。易烊千玺算得上骨相胜于皮相的男人,尤其是一双眼睛,装得下星星,也撑得住凌厉。事实上,他早已习惯了被众人当作焦点:他是娱乐圈中“00后”一代的顶流偶像,个人微博拥有8600万粉丝,是奢侈品大牌Emporio Armani、蒂芙尼的代言人,是汽车品牌宝马、宝格丽香氛、华为nova、adidas Originals代言人,还是世界卫生组织中国健康特使以及中国森林消防公益形象大使、天猫十年第一位代言人……“我的努力不是为了别的什么,而是希望自己能够好,我真的不去在意别人讲什么话。”从易烊千玺的这段独白看,他选择了主动成长,而不是一味迎合所有人的期待,并最终长成一个自由的人。2017年,易烊千玺个人工作室成立,在事业上,他终于拿到了个人的话语权。往往,自由与自主相伴而生,于是,他主动选择出演《长安十二时辰》中的李必和《少年的你》的小北。这两个截然不同的人物,有着超出易烊千玺本我的挑战性,“很吸引我,我觉得可以驾驭”。同样,在他的音乐中,个人意向越来越清晰,他习惯看向未来,脚踏实地地做好现在。从Nothing to Lose、Unpredictable到专辑《我乐意沉默释放内心焰火》,他的自主权越来越大,后者专辑的名称就是他从众多选项中挑选出来的,包括其中6首歌,乍听并不那么“主流”,但几乎包含了他对于自由和未来的笃定。2017年左右,易烊千玺爱上泥塑,与小时候绝大多数的兴趣爱好不同,学泥塑是他自己的选择。一有空,易烊千玺就去捏泥。在工作室,他一般戴着耳机,一捏就好几个小时,其他人也都自顾自地做着自己的事。任哲说,在这里,没有人把易烊千玺当成明星,对于易烊千玺来说,这种不被围观的感觉才是真正的自由,“这对他来说是很难得的时刻”。休息时,别人吃盒饭,易烊千玺也一样跟着吃盒饭。在任哲眼里,这正是易烊千玺所需要的、人与人之间平静且平等的相处状态。“我理解他对于自由的追求。在他世界观还没有完全建立时,就直接进入到了一个‘楚门的世界’,他多多少少都会有挣扎。”任哲说,在艺术的世界里,所有的高兴都是等值的,所有的悲哀也都一样。任哲希望易烊千玺有一颗非常自由的心,所以,不太想只教给他雕塑的技法,而是教给他对未来人生有帮助的思考方式。因为,任哲觉得易烊千玺敏感又坚定,有做艺术家的特质,而艺术家只有自由了才能创造独一无二的作品,“我希望解放他的心”。灵魂自由的人更敢于成为一个当众孤独的人,易烊千玺就是如此。在《这!就是街舞》的舞台上,他会抽空小小地发个呆,有时候会被导演组“逮个正着”;一众人围着他拍摄,他也能在巴塞罗那的海边一边钓鱼一边看海,一坐就是整整一下午。这是他从小的习惯,喜欢一个人待着,曾经有人问他最好的朋友是谁,他答“我自己”。采访拍摄当天,一有空闲,即使只有片刻,他也会跳进自己的世界,“欣赏风景啊,在水边拍拍风景,有很多值得观察的地方”。易烊千玺还不忘“吐槽”在他脚下来回游弋的黑天鹅,“挺‘吓人’的,它一到我身边就啄我”。看来他真的喜欢独处,或者说心灵独处,聊到这个问题时,易烊千玺呈现了当天难得一见的放松和调皮。易烊千玺在《朋友请听好》中说,他不喜欢输出情绪。谢娜说,易烊千玺心里特别能装事。少年成名,必然要学会以一己之力抵御外界所有不友好的态度和言词,易烊千玺也不例外。从他出道开始,被攻击、被黑,他从来都是以沉默对抗。李予萌说,她不知道易烊千玺的内心是不是强大,但他是个特别能自我消化很多事的人,总能在内心找到一个平衡点。“有些事我其实觉得根本不重要,睡一觉起来就过去了。”易烊千玺处理问题时不太强求,他会权衡利弊,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去处理。更多情况下,他相信顺其自然,时间会把这些事情都带走。他不喜欢主动输出,身上难免笼罩着浓浓的疏离感。他不太主动交朋友,也不太擅长和别人打交道,性格寡淡的一面让易烊千玺显得特别慢热。如果想要与易烊千玺更深地相处,可能需要很长的时间相互了解彼此。任哲记得,易烊千玺真正向他敞开心扉是有个节点的。那时,任哲发现易烊千玺是真心喜欢泥塑,他不再教易烊千玺雕塑的技法,而是把艺术的终极本质作为他们沟通的内容。“易烊千玺开始慢慢打开自己,与我分享心灵上的触动。”任哲说,他也是从此时才开始了解易烊千玺,两人成为了朋友。即便是与朋友在一起,不管有多熟悉,易烊千玺说话都不太多,他喜欢坐在一旁,当一个旁观者。性格寡淡,并不代表易烊千玺冷漠,相反,熟悉他的人反而觉得他是一个内心柔软、共情能力强、愿意照顾别人情绪的人。听他讲话,虽然短,却不生冷,更不敷衍,而且,当他真正想要表达自己时,他一定是耐心且冷静的。《这!就是街舞》总导演陆伟记得,第二季时,有一位选手被淘汰了,他的女友当场表示对结果不满。易烊千玺咬着嘴唇,耐心听完后,罕见地表达了一大段自己对于街舞的感受。“我就问大家一句,街舞是什么?我觉得街舞是艺术。艺术,我觉得最重要的就是感受。对它最真诚、最真实、最本质的,那就是感受它。一幅画、一个雕塑摆在你面前,哪怕你不是美术学院的,你不会对它的细节、对它的技术、对它的勾笔有很深的了解,但其实艺术最真实给你的东西,就是感受。所以,我们四个坐在这,其实不是因为我们的技术在舞者里面算是一流的,可能我们的舞台表现并不是最出色的,但是我们都有每个人的艺术审美,我们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感受,我们每个人都有不同的喜欢的东西。”易烊千玺并没有止于此,他告诉那个女孩“你男朋友确实跳得挺好”,接下来才耐心地解释什么样的舞者和舞蹈才能够真正打动他。一位舞者一开始什么都没跳,但他一偏头的瞬间,整个人的情绪都进入到了舞蹈之中。同样作为舞者的易烊千玺,对于情绪的敏感度很高,“我从最开始,鼻子就酸了”。同为队长的吴建豪认同易烊千玺的表达,“跳舞不是说谁对谁错,跳舞就是艺术,我觉得千玺说得非常有智慧,做得也很有风度”。对于这个女孩,或者说所有街舞选手,易烊千玺理解他们并对他们的努力感同身受。在节目补妆的间隙,只看一遍舞蹈动作,易烊千玺就即兴表演了一段,这里面有悟性,但更多的是他无数次舞蹈练习后留下的肌肉记忆。十余年的训练,还给他留下了腰伤。所以,易烊千玺说,他知道那个女孩想表达的点,就是她觉得他们付出很多很辛苦。但并不是这样就有进的资格,哪个选手不是练了很长时间?不过,易烊千玺还是为这个女孩做了解释:“她想发泄一下而已。”易烊千玺总是给人一种踏实、放心的感觉。当然,一方面是因为他对自己要求已经高过了同龄人,每一步都走得很稳;另一方面则是他从来不会轻易许诺,但答应的事情总会兑现。“最开始2014年还是2015年,有个广告视频,里面有个我的替身做的动作,那个时候粉丝以为是我做的,我说行,我也喜欢这个动作,接着就开始练,我会展现给大家看一次。”易烊千玺在被问到练习了多少次时,他回答,无数次。每个人都会分配自己的角色和情绪,易烊千玺把沉静的自己留给了生活中的千玺,把最具张力的自己留给了演员千玺。
鼻青脸肿的小北躺在床上讲着自己被母亲抛弃的往事,小北哭了出来。这是电影《少年的你》的一个片段,此刻,小北与易烊千玺合二为一,小北身体里的那个千玺不自觉地哭了起来。当他终于有一天问导演“小北对于妈妈究竟是爱还是恨”时,其实,他已经有了答案——小北对于他人的保护,恰恰来自对母亲的爱;当他被警察按在地上,脸贴着地,他睁着眼睛,凛眉冷目,有狠辣亦有情深;他看着陈念,对她说“我喜欢一个人,就要给她最好的结局”,终于他们一起走在了阳光下。易烊千玺在电影中所有的表演都合情合理,这个当时未满18岁的少年,奉献了自己作为演员千玺的全部真诚。他对真诚有着自己的理解:“我在某一个瞬间或某一个细节打动了你,或者你相信这是真的,我觉得这就体现了我的真诚。”他享受着成为演员千玺的每个时刻,李必也好,小北也好,“新鲜、刺激又好奇”。他觉得自己体会到一种瞬间的超脱感,超脱了现实的千玺,完全活在别人的人生里。凡是过往,皆为序章。当一部剧杀青,易烊千玺对自己又有着出奇的清醒。他在纪录片《我的时代和我》中说过这样一段话——“大多数的时候,他们都是说‘哇,好帅’,在同龄人里面你可以算很厉害的。但是我每次做完一件事,我就总感觉自己心里觉得这事其实没做那么好,特别担心表演上面的东西,往后走,就肯定得用实力说话了。”因为,易烊千玺早早就知道,“不想让别人失望”,同时,“也不想让自己失望”。
Q:如果现在有一辆摩托车和一辆皮卡,你选择哪一个?
A:皮卡。我一直对摩托车不太有感觉,一直很喜欢皮卡。因为,坐在皮卡里面觉得舒服,我想去后斗,晒晒太阳,兜兜风也可以。我觉得皮卡比摩托车更大,看起来更帅。安全倒也是一个考虑。Q:你觉得自己是个很酷的人吗?什么时候觉得自己酷?A:有时候。比如,完成了自己觉得完不成的事情,效果也还不错的时候;通过艺考考上了大学;还有就是演戏,有一场心理压力巨大、觉得演不过去的戏,演完之后觉得效果还可以的时候。得到满足感时,我都会觉得自己很酷。Q:很多时候你给别人留下的印象是“乖”,你有叛逆期吗?A:我的叛逆期我觉得有,但不是那种特别叛逆不羁。大概上初中,十二三岁的时候比较叛逆吧。我觉得跟环境有关,上初中之后,跟身边的朋友待在一起,有那股氛围,天天中午我们约着出去玩。小学的时候,我妈天天拉着我去上各种课外班学习才艺,跟同学在一起玩的时间可能没有初中那么多。上初中后,换了一个新的地方生活,很多才艺就不学了,跟同学玩的时间更多了。Q:很多人都说你自律,你觉得这种自律是来自你本身的性格,还是过早地被成人社会的规则所约束导致的?A:了解我的朋友都知道,其实我是个特别特别懒的人,压根谈不上什么自律。我小时候,我爸就在老师面前说我“特别懒”,做什么都不自觉。我觉得之所以会给大家造成这种错觉,是因为出道以后,我自尊心很强,有这么多人看着,我想要做出不一样的成绩,所以会有这方面的压力和动力。有了这个动力,我就会做很多工作。对,就是想把事情完成好。
Q:在一档综艺节目上,,谢娜说你心里特别能装事,如果可以跟你交换一种特质,她希望是学会这一点。为什么你会让自己一个人去背负这么多的东西呢?
A:我特别能装事,可能主要在于,我装的这些事,其实我自己并不看重。我不会把这些事情想得那么重要,我觉得可能跟我星座也有关系。我睡一觉起来,很多事情就过去了。反正,我会尽自己最大努力去处理(事情)。Q:有些事情你不看重,但装在心里的事情是如何消化呢?A:其实,就是想一想(事情的)利弊。我觉得时间会把它带走,顺其自然。A:完成一件事情的时候,我会觉得轻松。完成一件更难的事情,我会更轻松。我喜欢把事情分成一个阶段一个阶段,这个阶段结束了,我就会松口气。然后,我会有更好的精神进入下一个阶段。Q:从出道到现在,你有没有做过一件恣意妄为的事情?A:可能就是有时间的时候出去旅游吧。大概一年一次,差不多都是“十一”假期或秋天的时候,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每年出去玩七八天的时候都是在秋天。我想自己出去玩,但从来没实现过,不是跟朋友就是跟工作人员一起。其实,他们是不放心我一个人出去。
Q:你说自己想在山里建一座小房子,自己住。是不是更喜欢跟自己相处?A:对。几年前我就有这个想法了,很久以前我就想怎么去实现它,怎么挖小地基,怎么盖砖。其实就是满足一下自己的幻想,就想一瞬间,然后跳过它,不去想了。A:我觉得就是脑补吧,想想以后自己生活的样子,它是属于我梦想中十分完美的样子。所以我经常会想象这些。A:非常喜欢。小时候,我上课的时候也会经常发呆,脑子就突然蹦到别的地方,想象另外一个场景。在这个场景里,我有时是我,有时会变成另外一个身份。比方说,小学时,我下楼梯去上广播操,那一瞬间就想,如果有危险了,自己变成了超人,飞出去把同学都救出来。A:就是躺着、歇着,歇腻了就出去走走。嗯,就是想到什么就做什么,没有特别的计划。Q:今天拍照时,当摄影师调光调角度的时候,你一个人待着在想什么?A:就是在欣赏环境,因为这里有很多值得观察的地方。在水边拍照的时候,就是观察倒影。(天鹅)它一到我身边就啄我,没有啄到我,但是总啄我的鞋。
Q:过去过着与同龄人不一样的生活,牺牲了很多玩的时间,现在看,你会对过去的生活抱有一点遗憾吗?A:不会。我也没有(觉得委屈)。因为我后来发现,人在忙的时候或者一直连轴转的时候,有些感受会更细腻、更敏感。那个时候,我会更珍惜跟同学们在一起的时间。当时中午放学后去小饭桌,我跟同学们一起玩,那个环境都是热气腾腾的。我反而更珍惜跟同学在一起玩的时候。Q:如果让你重新选择一次,你还会按照之前的生活节奏过吗?Q:进入中戏后,你的校园时光多了很多,大学生活美好吗?跟你之前想象的一样吗?A:美好。跟我之前最开始想象的有点不一样。我觉得,大家都很自由,不像中学那样死板,大学会有时间让学生自己去排练,去完成课业。大学带来了一段很规律的生活。其实,我从初中出道,生活基本上就不太规律,那时候就会一直想起小学时很规律的生活。规律的生活可能会形成一种很固定的记忆,很多年以后都能想得起来。Q:在学校里面,你的同学会仰视或者羡慕你吗?他们对你有没有一些区别对待?A:你能感觉到,同班的同学都是尽量当好朋友在相处,包括排作业或者各种排练的时候。但是,一些接触比较少的其他系的同学可能还是会带着好奇。
A:不是。一般我把计划列得特别清楚的时候,我会有点焦虑,上赶着去做的那种劲就会溢出来。在一个完全放松的状态,你交给我什么事情,我会把全部精力投进去,会完成得更好。小时候,每天都要记作业,我会把今天一定要干的事总结成一两个字,也不是很清楚的那种,但我知道有个事情要去做。A:我感兴趣的书,会拿来看一看,最近在看《晚熟的人》。一般拍戏休息的时间会玩玩游戏,但戏拍完了,我就想该看一看书了。脑子放松了,会自己总结一些东西,然后再冒出(新)想法。A:自己闷在房间里,想到什么做什么,甚至还自己去做饭。我自己搜菜谱,做了挺多(饭),有菜有肉,小鸡炖蘑菇(最拿手)。
Q:拍戏会让演员进入另一段人生的经历。比如你饰演李必和小北,当你脱离了千玺本人的现实身份进入角色的时候,会有一种瞬间的超脱感和解脱感吗?A:会有。进入一个他人的角色,会觉得又新鲜又刺激,然后很好奇。在角色里面是不受束缚的,你该去做的事情都是他(该做)的事情。Q:当时为什么会选择李必和小北这两个角色?这两个角色吸引你的是什么?A:首先都跟人物有关系,就这个人,我觉得我能够驾驭,然后他又有超出我的部分,都是有挑战的,很吸引我。A:你觉得我演得好,或者我的某一瞬间、某一个细节打动了你,或者你相信了这个角色是真的,我觉得就能体现出我的真诚。
A:我自己不太主动去交朋友,也不太善于跟人打交道。私下里跟朋友不会聊工作,如果谁要是把艺人易烊千玺的那些事端出来跟我聊,我可能会觉得不舒服。一般我们会聊生活里搞笑的事,遇到什么事就互相分享一下吧。Q:不主动交朋友跟你慢热的个性有关系吗?你的慢热有多慢?A:嗯,对。我就是有点慢。如果想处得更深的话,可能需要更长的时间去互相了解。A:就是我本来的样子啊。其实也不太说话,大家玩的时候,我就在旁边看着,时不时补一句,聊一句。能待在一起的朋友都是气场氛围处得融洽的。也不是说我不爱说话,而是我习惯和他们在一起时把自己放到一个边边的位置,然后观察大家。Q:现在你的工作这么忙,会有时间跟朋友保持联络和沟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