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好,我是老金。
人急烧香,狗急跳墙,我是人不是狗,但很爱跳墙。
跳墙,就是翻墙,字面意思,爬上一面砖石垒的墙,翻到另外一面。「跳墙」是豫东一些地方的叫法,又叫「跳墙头」。我喜欢这叫法,有侠气。
一个「跳」字灵动腾挪于黑夜之中,远比过于写实的「翻」字诱人。
我从小爱跳墙,且擅于跳墙。但这件事很少向人细说,因为在我的跳墙史上,有几次惨烈的失败经验,不堪回首。
第一件事没直接发生在我头上,但作为目击者,我终生难以释怀。
上小学时,我喜欢和人在县城的大操场厮混。大操场是九十年代县城公共设施标配,一片围墙环绕的空地,中间有个孤零零的主席台。
体育场会用来开宣判大会,主席台上坐一排领导,犯人就被反绑在台下的卡车上。法官讲完犯罪事实,当场宣判死刑,卡车立马开往操场角落,从芦苇茂盛的池塘边驶过,出了侧门,前往县城北方的靶场。
公开审判,立即执行,这就是所谓宣判的「宣」,据说可以普及法律,以儆效尤。
90年代广东恩平市的一场宣判大会。
卡车开的慢,观众一窝蜂追上去,有骑自行车的,有骑三轮的,还有狂奔的,要赶在侧门被锁上之前挤出去。
我不与人争,选择跳墙。
一堵灰色的围墙环绕操场,上了年头的砖头边缘剥落,一碰就啪嗒掉粉儿。
退后三五步,迈开小碎步奔到墙根,脚掌发力,已伸手攀住墙头,脚下再登踏几下,身子就势沿墙而上,侧身一跃,稳稳落在墙头。
以上是镜头快播十倍看到的画面。
正常播放速度是这样的:我站在两米高的墙下,寻找可以下脚的地方,贴着墙向上扒,像一只蝎虎子。
手脚紧扣着砖缝,一寸一寸向上挪,直到扒住墙头,把两只胳膊搭上去,吊着。吊上一小会儿,卯足劲往上一窜,把自己掀上去。
如果胸口和肚皮没被磨破,就是大功告成。立在墙头,顿觉墙外风光无限,纵身跳下,潇洒走一回。
那天,我和同学赵某就是这样贴着墙扒上去。赵某比我早爬上去一步,稍立片刻,就纵身而下。
就在此刻,悲剧发生,一个粪坑扑面迎来,赵某发出一声惨绝人寰的尖叫,但是太晚了,命运的钟声已经敲响。
他在空中划了一道弧线,砸入粪坑,金汁四溅。没等喊出第二声,他就被惯性拽着向前栽过去。能看得出来,粪很稀。
现在回想,我已不太记得,困在粪坑中的赵某当时如何绝望地痛哭,也不记得我究竟有没有跑去他家报信。
其实,我已不能确定这个惨烈的场景是否发生在那个宣判大会的午后。唯一能确定的就是,这件发生在夏日午后的事确实存在,那个粪坑是厕所后面常年排除大小便积淤而成,也就是说,困住他的都是人粪。
90年代的旱厕,砖砌的破房子是茅厕,通向后面的粪坑。
这件事之后,我学会了理性跳墙,不急不躁,看准再跳。初中之后,胆识愈壮,跳墙的需求更加旺盛,技术也日臻娴熟。
想抄近路,就在胡同里两座院子之间寻一处缝隙,跳过去就到了另一条胡同。
人多的时候,大家鱼贯而过,扑扑腾腾如敢死队急行军。突然想吃墙那边的枣,说跳就跳。遇到无人看管的园子,也忍不住要跳进去一探究竟。
跳的多了,就会发现,不管是学校后操场的墙,还是闲置宅基地的围墙,一定会缺个口子破个洞。
这是在向人昭示一个真理:一堵墙存在的意义,只有在被跳的时候才能彰显。一道禁令的荒诞,只有被打破后才能显露。
墙作为一种禁令,有各式各样。
那时乡下的墙是土墙,不高,但厚实,一般的雨水冲不垮。有些砌墙的泥里和进麦秸秆,就更结实。
跳土墙,方法简单粗暴,没有可以下脚的地方就制造可以下脚的地方,脚踢手挖砖砸,怎么快怎么来。
农村土墙。
县城里的人不砌土墙,盖砖墙和水泥墙,不留边角坑洼,教人很难下脚。征服这类墙,一靠臂力,二靠胆识。
一人多高的墙,助跑几步扒到墙头,引体向上往上伸展。上头可以拉,底下可以顶,多人协作起来也很愉快。
若遇上简易的薄墙,胆大的便从中间敲砖,一块一块抽出来形成一个洞,造福半个月。
若独自遇上高墙,可以脚下垫砖。
胡同里总能找到几摞砖,运气好还能借边上谁停的自行车一用。墙边要恰巧长了棵树,撑在树和墙之间伸展手脚,有如神助,身形颇有侠客风范。
我最喜欢两堵墙交会的角落,可以大显身手。君不见,那少年突然移动,施展曼妙步法,说话间便到了墙角,双腿发力,跃起三尺来高,朝一侧的墙上轻轻一踏,身子好似飞燕盘旋,稳稳攀在了另一侧墙头上。
但以上都是普通方法,用的是手脚,而高手是用脑子跳墙。
一般的土墙砖墙水泥墙,跳起来都是熟能生巧的事,但重要的不是墙,而是墙所在的位置。一堵普普通通的墙,砌在水边,就是个大麻烦。
县城罗网交织的胡同里,常冷不丁冒出个水塘。水面油腻腻绿油油,不知深浅,想到对面只能从旁边的墙头沿过去。
如果墙的长度大于水塘长度,可以从墙角爬。是否会掉进水里,取决于手脚长度和臂力,卯足劲儿,低吼一声,纵身斜插,攀住墙头,成功一半,手上千万别松劲儿,不然就是扑通一声。
如果墙的长度小于等于水塘的长度,必须依靠道具。最常用的有两种,一种是大块砖头石块土坷垃,往水塘角里猛填,堆到水面以上,这种愚公方法很笨,但保险。
另一种是一人多高的竹竿或木棍,要找结实的。撑杆一跳,在最高点丢杆上墙,如果你没和杆子一起掉水里,就一定扒上墙头了,因为杆子很难一直撑着你立在那儿。
扒住墙头后,胆小的翻上去沿,胆大的直接用手扒着墙头一点一点攀过去。我有个江西朋友,小时候爱偷东西,经常把自己吊在墙头,躲避保安的视线,最高记录一口气吊了半个小时。这就是另外一种境界了,不只胆大心细,还要敢玩命。
需要敢玩命的墙有两种。
第一种是带玻璃渣的墙。这种墙一般是居民家的院墙或机关大院的围墙。
城乡结合部少年一向横行无忌,跳这种墙地方虽涉嫌盗窃,但总会忍不住手痒。这种墙上头涂着一层石灰或水泥,插满了玻璃渣,有小刀一样的窗玻璃碎片,有弧形的碎玻璃瓶,偶尔还能遇到镜子碎片。
带玻璃碴子的墙头。
想跳墙,先得砸玻璃。用板砖敲开一米左右的缺口,就能上墙了。或者找根粗大的木棍,横着敲,竖着捅,也能把玻璃尖儿弄掉。当然,即使这样,玻璃渣也很难清除彻底,所以才说得真敢玩命。
第二种是高墙。三四米的墙,对少年人来说已算高,想爬上去不容易,下来也很难,不到万不得已,没人愿意挑战。
那天,我爬上一堵比我个头高不多的墙,岂料墙的对面是个大坑,离地五米。我蹲在那,看着下方飞过的蝴蝶,一动不敢动,脚趾头恨不得扣进砖头里。
想了半分钟,我在勇敢和认怂间做出了选择,双手按住墙头,缓缓向两边放下腿,骑在了墙上。但总得下去,我决定放手一搏,重新趴在在墙上,先把脚放了下去,两臂紧紧搭在墙头,再慢慢松开,身子便直挺挺地挂在了墙上。闭上眼一松手,贴着墙皮一秃噜,就掉下去了。除了划破衣服和屁股生疼,那天我还头晕了一晚上。
众所周知,骑墙和秃噜都是懦夫行为,沿墙头才是英雄。
我自幼平衡力好,犹擅此道。只要墙头是砖头平铺,不插玻璃渣,跑起来一溜烟,急刹、停转也不在话下。比起爬和跳,我更喜欢沿墙。爬墙的时候,美丽新世界即将映入眼帘,免不了怀揣小兔,过于紧张和兴奋。往下跳的时候,固然豪情万丈,却也有离情别绪自心头穿过。更何况,墙的那边有个粪坑也难说。
立在墙头却不同,墙内墙外风光尽收眼底,可以选择跳过去,还可以选择跳回来,片刻平静驻心中,是非成败转头空。
卡尔维诺在《树上的男爵》中写到:生活在树上的柯希莫男爵认为,谁想要看清尘世就应当同它保持必要的距离。
沿墙头给我的便是这种感觉。谁想要真正看清墙的两侧是什么,就应当稳稳地走在墙头。我走在墙上,但绝不是草。
如果像墙头草一样,就不会有好下场。
一九九九年的夏日清晨,我和一个好朋友上了一面超薄型的墙,只有一块砖的宽度,墙的两边高低不同。
这种墙头难沿,左右视线不平衡,容易眼晕。我俩一前一后缓缓前行,都低头紧盯着脚底下。走到墙的中段,我听见哗啦一声,抬头一看,走在前面的他消失了。
心里一慌,一个踉跄差点栽下去,但终于稳住,伸直双臂保持平衡。这时,他从墙一侧的剌剌秧丛钻了出来,说:我日。
我仔细看他一眼,惊呼一声:我靠。剌剌秧——一种又锯锯藤的植物——把他拉了个通透,四肢鲜红,血印子密密麻麻,脸上也是一道一道的。
剌剌秧。
事后,他告诉我,因为害怕踩空掉到比较深的一边,眼睛就一直朝那边瞟,瞟不几眼,就发现脚歪到另一边去了,于是又赶紧往另外一边看,挪挪脚。来来回回几次,事故便发生了。
这件事虽然也没直接发生在我身上,但它和粪坑事件一样,给了我终生受用的启示:该跳的墙一定要跳,该沿的墙头也一定要沿,但别以为墙的那边一定是天堂,更不要总想着这边又看着那边。
第三件失败往事难以启齿,直接发生在我头上。
高中时我家离学校很近,就在后墙外,走正门需要八分钟,走后墙需要三分钟。为了宝贵的五分钟,我不顾危险高频次跳墙。
围墙是锻铁栅栏,一米高的水泥墙上插着一排排枪头,,约莫两米高,看上去冰冷威严,凸显监狱气质。
这种墙的结构让我练成了三大步跨栏翻墙绝技。每天下午最后一节自习,我会早三分钟出教室,穿过操场来到墙下,观察之后开始跳墙。三大步绝技动作要领如下:
两手抓住栅栏上方,抬右脚踏上水泥墙,第一步。
立在半空,抬起左脚扣在栅栏中间的窄缝里,第二步。
以左脚为支点立起来,双手扶好,转身,右脚跨出去,反过脚尖扣进另一个窄缝,第三步。
三步走完,向后纵身跳下,不会超出两分钟。
后来,保安开始抓跳墙,一天三巡逻。风头紧的时候,我只从里往外跳,找准目标奔向后墙,跃起三大步,一分钟内翻过去,保安即便看到也只能望我兴叹。
大多时候,不再提前行动,而是混在操场遛弯和踢球的人群中,以免目标太大。一个多学期过去,平安无事。警惕放松,也敢从外往里翻了。
事发当天,我从家散步到后墙边,朝里仔细看了一番,操场上踢球的踢球,遛弯的遛弯,发呆的发呆,没有保安。于是找个角落就往里翻,手里还拿着本盗版的《神雕侠侣》。
哪想脚一落地,肩膀就被一双手按上。扭头一瞧,是那个猴子似的实习小保安。他冲我咧嘴一笑,哎呦,逮到了。
大意,中埋伏了,这小子竟然没穿保安服。
按照惯例,两盒烟就能了事,但我也没烟,也舍不得,就报上姓名,跟他走了。写完检讨,小猴子跟我要二十块罚款,我说明天交行吗?猴子答应,但要求我把《神雕侠侣》做抵押,否则不但不还书,还上报班主任。
保安罚款并无明令规定,无非是想趁机捞些烟钱。《神雕侠侣》拿不回固然可惜,但反正我是借的。
第二天,广播里忽然吆喝:“叉叉班的某叉,请速到治安室来一趟!有人找!”我没去。
第三天,又吆喝了一遍。我还没去。
第四天中午,广播突然又响起来:“叉叉班那个天天跳墙的某叉!有人捡到你一本武侠小说,里头夹着一张情书!速到治安室来!”
我不记得我去了没,但应该名声是留下了。
怪不得他人,只怨自己学艺不精,如果能真有《神雕》里郭靖上墙就好了。
襄阳城头与金轮法王酣战上千回合,郭靖一招「上天梯」豪气云天——
“他这般在光溜溜的城墙上踏步而上,一步便跃上丈许,武功之高,的是惊世骇俗。霎时之间,城上城下寂静无声,数万道目光尽皆注视在他身上。”
再想《倚天屠龙记》中,张无忌施展“壁虎游墙功”,无依无着,便可贴在“打磨得滑不留手,连细缝也没一条”的纯钢墙壁上任意游走,好不潇洒。
《神雕侠侣》鏖战襄阳,郭靖以上天梯的绝招登上城墙。
电影小说自然浮夸,但现实中也确有高手。
民国《京报》记载,1929年6月29日晚9时,燕子李三李景华越狱,徒手将窗上铁棍折断,从窗口钻出,跃到房上,接连窜过几重院落。这等身手丝毫不愧对媒体的炒作。
同样是《京报》,1935年1月27日刊文记载:“飞贼孔祥洲久惯在平市偷窃,与燕子李三及段云鹏等,均系一流人物,在黑钱行中,负有盛名。”
这里提到的人名,均是民国时候名满天下的跳墙高手。
所谓“飞贼”,就是能翻墙的贼,又叫“翻墙贼”。上等飞贼,徒手上墙,叫“上手把子”,李三段云鹏就是这个级别。
次一点的,叫“下手把子”,上墙时需要借助麻绳、木梯、滑竿等工具,还有一种叫“软竿子”的专业工具,用头发或丝线编织而成,筷子般粗细,一头装金属钩。
遇见高墙,便从腰间抽出,扬手一抛,勾住墙头,大踏步就上去了,俨然现实版的“上天梯”。
甚至有一种把铜钱当工具的爬墙技术,虽然也是当年报上写的,我也有点不信。
这种飞贼随身带四枚铜钱,遇到高墙,将铜钱一半塞进墙缝里,仅凭露出的半截铜钱当梯子就能爬上去。
试想,若当年我和小伙伴们肯苦心钻研,假以时日,练成个“下手把子”在小县城兴风作浪,还是有可能的。
即使不能名满天下,跳墙依然是必要的,尤其是当你想追逐自由和爱情的时候。
当代史上最为惨烈的跳墙行动是跳柏林墙,为了自由。
1961年8月12日,东德政府根据人民议员通过的法令,连夜开工,建起一堵“反法西斯防卫墙”。
这堵与朝鲜半岛上三八线齐名的墙建成后,东德人尝试了各种方法逃向西方,公然强翻,地下挖洞,跳楼跨越,并动用了客车、热气球、潜水艇等大型工具。
为抵达自由之地,东德人不但要越过三四米高的墙壁,还要穿过电网、警报缆,跨过濠沟等7道防线,最困难的是,还要穿越大片空地而不被300多座瞭望台上的士兵射杀。
1961至1989年间,共有5043人逃入西柏林,其中3221人被逮捕,239人死亡,260人受伤。跳墙史上,论惨烈程度,无出其右。
几个年轻人跳过柏林墙后穿越铁丝网,一个女孩儿被铁丝网挂到。
最美好的跳墙大概是中国古代青年的“逾墙相从”。
《周礼》中说:“中春之月,令会男女,于是时也,奔者不禁。”
这条规定,基本宣布了野合万事兴的合法性,是少男少女梦寐以求的好时节。
但有放纵,就有禁令,中春一过,好日子就到头,男女若再有私下交会,就属于犯下“淫奔”之罪。
《孟子·滕文公下》说:“不待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钻穴隙相窥,逾墙相从,则父母国人皆贱之。”
意思很明确,墙洞里瞧瞧,跳墙见个面,都是卑劣不堪之事。但正如跳墙本身,因为禁忌,所以美好。
《诗经》里有篇《将仲子》是这么唱的——
将仲子兮,无逾我墙,无折我树桑。岂敢爱之?畏我诸兄。仲可怀也,诸兄之言亦可畏也。
热恋中的少女对情人絮絮叨叨,且喜且惊的模样实在教人喜爱。
这个典故曾被金庸在《倚天屠龙记》化用为“不悔仲子逾我墙”。纪晓芙向灭绝师太坦白与杨逍的恋情,抗师命不愿去杀杨逍,惨死于灭绝掌下。
杨逍爱上纪晓芙,便是典型的“逾墙”,走哪跟哪,将爱情强加于人,纪晓芙不但无恨,还为杨逍生下一女,取名“不悔”。
当杨逍得知真相,“仰天长啸,只震得四下里木叶簌簌乱落,良久方绝,说道:你果然姓杨,不悔,不悔。好!晓芙,我虽强逼于你,你却没懊悔。”
在金庸的世界里,男人遇见一个纪晓芙这般的女子,此生足矣。当然,前提是你也能如光明左使那般风流俊雅桀骜浪荡,而又一往情深。
孙兴演的杨逍与纪晓芙。
这篇短文是我六七年前写的,那阵子每天都有冲动想找面墙跳一跳。之所以有这冲动,是因为身边确实无墙可跳,只能在网上翻墙。
也正是那几年,「翻墙」一词引申义的影响力渐渐超过了字面含义。
翻着翻着,便想起少年时做墙上的男爵的感受。原来虚拟翻墙和现实中的跳墙是一样的,墙在那里,必须要翻,但急于翻过去不是目的,留在哪边也并不代表什么,站在墙头吹吹自由之风更舒坦。
后来有一年夏天,我爬上高中学校后墙的铁栅栏,跳下去的时候挂破了裤子,分析原因,是因为心慌,担心眼睛一花,担心脚下一滑,担心大风一刮,生锈的铁枪头可能会穿臀而入。
那便是我最后一次跳墙。如今十几年过去,我已成了一个胖子,再想上墙谈何容易。
县城的马路越来越宽,楼盘越来越多,胡同早就不见,彼时的高中校园被夷为平地,再也找不到竖着排排铁枪的后墙曾经的位置在哪儿。
但是,如今世界上墙越来越多,尤其是各种有形无形的边界之墙和层层关卡。
跳墙这件事,成为我无聊时的意淫之乐。意淫所至之处,会浮现各式各样想象中的墙,其中有一面,是我多年来心向往之的大墙,那是王小波在《红拂夜奔》中描写的洛阳城城墙:
“洛阳城是泥土筑成的。土是用远处运来的最纯净的黄土,放到笼屉里蒸软后,掺上小孩子屙的屎(这些孩子除了豆面什么都不吃,除了屙屎什么都不干,所以能够屙出最纯净的屎)放进模板筑成城墙。过上一百年,那城就会变成豆青色,可以历千年而不倒。过上一千年,那城墙就会呈古铜色,可以历万年而不倒。过上一万年,那城就会变成黑色,永远不倒。这都是陈年老屎的作用。”
如果有机会能征服这样一面永远不倒的大墙,何其快哉。
世界从未如此神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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