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不久,一篇关于豆瓣小组“985废物引进计划”的特稿搅动了舆论场。故事的主人公是一群成功考进重点高校,却有着村镇小城出身的年轻人。他们自认高考得意而人生失意,努力抓住的高等教育机会似乎没有兑现成可观的经济资本,遑论过去那种鲤鱼跃空门式的传奇故事。他们在校园里或社会中有着因为出身所造成的种种自卑与困境,比如,初到大城市不会坐地铁、不善交际、与城市小孩在文化审美上差异明显、家长人脉欠缺,毕业找工作处于不利地位、因“重男轻女”的思维而导致姐姐需要供养弟弟、父母没有限度的索要等等。总之,得意和失意间的张力催生出某种坚固的身份认同。他们在豆瓣上成立“985废物引进计划”小组,并自称“小镇做题家”。在此,这些考进名校的小镇青年对各自人生际遇进行抒发,抱团取暖,才短短半年,组员已近十万人。这个小组的存在固然有着珍贵且重要的心理互助意义,但少数讨论却又显得格外刺眼。小组的论坛里出现了对那些没考上985、211,却来此进行相似人生际遇抒发的楼主的讽刺和排斥,一部分人认为,没考上重点院校并不配称之为“小镇做题家”,希望他们离开这个小组,以维护组织的纯粹。新京报书评周刊董牧孜日前撰文指出,“截至2020年6月,全国有3005所高等学府,其中本科院校1258所,人们熟知的985和211院校只占100多席。”文章认为,通过高考进入高等教育体系的大学生,某种意义上皆可被称为“做题家”。况且,中国的城市化进程起步不过短短十多年,视野局限和城市经验缺乏在广泛意义上是近些年绝大多数大学生的共通经验,当我们跳出狭隘的“小镇做题家”定义,会发现“双非”、一本、二本、三本及专科生面临着相似的困境,却被排除在讨论之外。从某些自嘲“985废物”“小镇做题家”的人中似乎可以看到一种由自恋造成的自怜,他们虽喟叹不如意,但精神上似乎十足“凡尔赛”。他们囿于出身却又在向下鄙视,制造新的出身论。他们认定做题崇拜下的个人成功,将985、211践行成某种可笑的“身份政治”,回过头又对个人努力被社会辜负感到不解,对影响所有小镇青年的结构性困局缺乏反思。在他们看来,不够努力,不够聪慧,不够会做题是其他人考不上重点院校的最重要因素,因而难以与之共情。如此一来,“做题家”的紧箍咒是他们自己念给自己的。仔细想来,“小镇做题家”背后的命题其实特别陈旧,关于教育,关于城乡,关于阶层。早在2016年,曾有一篇叫作《一个农村儿媳眼中的乡村图景》的文章掀起过全国城乡话题的大讨论,借此契机,作者黄灯将十三年来未中断的乡村书写重新结构,写成《大地上的亲人》一书,由理想国出版。
她在书中通过不断的自我反思与家庭出身、人生际遇达成了和解。她当过工人,下过岗,又通过高考走出乡村,成为一名高校老师。她曾说:“作为整个家族唯一获得高学历的人,我的成长,隐喻了一种远离乡村的路径。”相比目前只聚焦985 Five的讨论,她任教二本高校的经历也直面了中国更为多数的普通年轻人的迷茫,能够极大地开阔我们对这一话题的视野。本期Naive咖啡馆联合新京报播客「反向流行」主播董牧孜,邀请嘉宾黄灯聊了聊“小镇做题家”该如何接纳生命经验,走出“985废物”的自恋自怜,面对真实的自己。嘉宾
黄灯
作家、学者、中山大学中文系博士,著有《大地上的亲人》《我的二本学生》
理想国播客Naive咖啡馆主播、利兹大学社会学硕士
理想国播客Naive咖啡馆主播、利兹大学社会学硕士新京报播客反向流行聊天办主任、文化记者、香港中文大学哲学硕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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