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是有病!?,她高中时想开性教育讲座被喊停,一年后又被请回学校重新讲
2022 年 01 月 02 日 03:16:38 海上落花
给高中生办讲座时,她们会拿香蕉演示如何戴避孕套,但常被校方要求改成“用平面图演示”。位于深圳市宝安区东方商务大厦7层的一个13㎡小隔间,是性教育团队莓辣的办公地点。这是一处众创空间,主打小型办公室出租。一条过道走下去,每隔几步就有一道门,上面贴着黑底白字统一打印的公司名牌。在这里,每一道门背后都藏着一家创业公司,若是申请通过,深圳政府会给他们发放租金补贴。莓辣的小隔间,就藏在这些交错的走廊里。门上挂着一张折了三折的A4白纸,上面用黑色油性笔写了几个大字:“深圳莓什么网络科技有限公司”,这就是莓辣的公司名牌。谈到这里,创始人色阿笑着说“打印公司牌要花钱,我们觉得没那个必要”。整间办公室摆了5张办公桌,各放一台电脑,其中一台笔记本下边垫了两排冈本安全套,她们说,这是电脑架子。在色阿的办公桌旁边,放着一张电脑椅,专门留给来探班的莓辣成员,他们大多住在深圳,偶尔过来办公室待一天。色阿的右小腿上有一串纹身:“May you be free to love”(希望每个人都能平等地爱与被爱),这也是莓辣团队创建的初衷。2014年,色阿在上高一。在公交车上,她受到了暴露狂的性骚扰,这已经是她遇到的第三次了。她和舍友说起被性骚扰的事,没想到,舍友竟然哭了出来。色阿这才发现,她身边有不少女生都经历过被性骚扰的无助。于是,她萌生了“做性教育”的想法。2015年,她联系到深大附中的学生处主任,提出在深大附中校内办一场性教育讲座的想法。为了得到支持,她提前收集了100份问卷,把一份三页纸的“需求评估报告”交到了学生处主任面前。一开始,她和校方的沟通很顺利。讲座当天,色阿邀请的校外专家也到场支持。讲座被取消的那个下午,色阿被老师叫了出去,教务处一位老师对着色阿说:“你就是有病!”为了让讲座办下去,色阿的同班同学私下联系了“最好说话的”物理老师,请求他提供一节自习课。于是,被校方拒绝的全校性教育讲座,最终转移到课室里,一节40分钟的自习课,被讲座拖到了五六十分钟,下课铃响起,没有人提前离开。2016年,色阿高中毕业,她的性教育“战场”也从深大附中转移到了深圳大学。高考过后的暑假,色阿和8个朋友一起注册了莓辣公众号。同年11月,色阿回到了母校深大附中,重新办那场迟到了一年多的性教育讲座。下课铃刚打响,就有同学冲进学校报告厅去占位置。这场讲座,最终有超过300名学生参加。2019年,这段故事被自媒体大号“我要WhatYouNeed”报道,一篇名为《惹哭了班里 1/4 的女生后,她决定做性教育》的文章,为莓辣公众号在短期内带来了三万多的新增粉丝。回忆起莓辣品牌打造的经过,色阿认为这和她的“大学生”身份脱不开关系。在色阿就读的深圳大学里,不乏支持她们的老师。《中国男孩中国女孩》一文,在深大老师的课件上被作为“女性主义批评”的范例。然而,开全校辅导员大会时,其他学院的辅导员曾公开点名色阿的团队,说她们“教坏学生”。自此之后,本院辅导员禁止色阿在自己年级里招新。除了莓辣团队以外,深圳大学内部还存在着一个名为“UNI”的社团,他们的主题同样是性教育。它从深圳市中学生防艾志愿者联盟发展而来,在设立之初的名字是“深圳大学疾病预防控制协会”,由于名称的敏感性,最终被要求改了名。2017年7月,在经历过3个月的短暂停滞期后,莓辣团队开始参加一些创业项目,并顺利入住深圳大学创业园。2018年3月9日,色阿给莓辣注册了公司,在注册资本栏填了“1000万”。说到这里,色阿大笑,她说那时候自己也不知道注册资本应该填多少,就百度了一下,得到的答案是一般填500万到3000万都可以,她就折中,填了1000万。“当时有一种很盲目的自信,觉得我们以后肯定可以赚到1000万填回去的嘛。”今年7月,色阿将公司的注册资本改成了30万元,并将办公地址变更到了东方商务大厦创富港的格子间。除了建立公司之外,色阿和方玉婷还在为莓辣寻找另一条出路。联合创始人方玉婷用百度搜索到了深圳市疾控中心(以下简称“深疾控”)的电话号码,直接拨了过去。约好时间,打印好PPT和教案,莓辣团队过去和专家们聊了一个下午。之后,深疾控的杨博士给她们在技术上把关,“我们修改之后,内容肯定不会出错了”。经过健康教育所专家的培训,2018年,莓辣团队正式承担起深圳市中学生的艾滋病防控宣传项目,到20所中学里开办讲座。深圳市疾病预防控制中心健康教育所所长武南认为,莓辣团队做的性教育更像是给中学生的“补课”和“查漏补缺”,正是因为在学校没有得到关于“性”该有的教育,才会需要莓辣这样的组织。得到深圳市疾控中心、罗湖区疾控中心等权威机构的支持后,莓辣团队进校园的线下讲座顺利了很多,“反正已经对接好了,我们就直接做就是”。但不同学校有不同的“尺度观”,这也曾困扰过讲师团队。进初中办讲座,“避孕”和“自慰”是禁忌词,会被要求删掉。在给高中生办讲座时,她们会拿起香蕉演示如何正确戴上避孕套,但这也常被校方要求改成“用平面图演示”。对于高校来说,性少数群体则是不能提到的内容。面对有些学校不允许“敏感词”出现的情况,色阿团队会选择用更“温和”的词语替换。把“做爱”换成“发生性关系”已是常规操作。莓辣和市疾控合办的“防艾游乐园”活动中,原本策划有戴套体验活动,但被校方拒绝。莓辣策划组组长徐优认为,校团委的顾虑也有一定道理,“校方担心的是有些人会别有用心,拍个图,很片面地传播。”但是,专业人员和学校老师对“尺度”认识的差别很大。面对校方的拒绝,深疾控的工作人员有时候也会为莓辣团队争取,希望校方能够完整呈现活动的环节。武南说:“过去我们认为‘性’就是一个很羞耻的话题,但其实现在大家已经在一步步往前走,其实这个就是所谓的尺度,尺度代表了观念的转化。”在一次讲座后的留言板上,一位学生写道:“刚开始(听你们的讲座)觉得有点太直接了,挺不习惯的。听到后面才觉得这真的是一次非常有意义的讲座!这样的话题,平日说起来的确不太方便,这种单刀直入的方式也许才是最好的。无以支持,惟愿自己不做个施暴者。”实际上,在深圳,学生自发形成“性教育组织”,并在社会上产生较大的影响力,可以追溯到10年前。2009年12月1日,世界艾滋病日,在市疾控中心的支持下,深圳市中学生防艾志愿者联盟(以下简称“防艾联盟”)正式成立,并于当年在深圳中学、深圳高级中学等中学建立了分支机构。人们熟悉的防艾宣传口号“防艾不妨爱”就出自这个组织的创意。2010年4月,深圳258彩虹工作室的成员小游受邀在深圳中学进行防艾宣传,这是疾控中心首次组织艾滋病携带者进入校园进行宣传教育,参加活动的学生均来自深圳市中学生防艾联盟。公开资料显示,防艾联盟由深圳高级中学的武宗伦和深圳中学的刘子锐发起。联盟中的不少成员都是“医二代”。武宗伦的父亲,就是防艾专家武南。(深圳大学UNI社团2018年举办的抗击艾滋活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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