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州的报刊亭这么多,但卖报纸的几乎没有了(4)
要是有报刊亭开在公园门口,那么肯定是以孩子的喜好来进货。
门前挂起了琳琅满目的玩具,孩子们都被吸引住,使出浑身解数让父母埋单。
如果是靠近学校,那么大多会卖文具和漫画。
经过摊主的精心布置,报刊亭瞬间化身为小型漫画书屋。
但即便有副业帮衬也只是杯水车薪。一位经营了二十多年报刊亭的阿姨告诉我们——
「宜家啲后生根本唔会行埋嚟,甚至乎望都唔会望下。」
在一部手机知天下的今天,确实已经没多少人会专程去报刊亭,花几块钱买下有效期只得一天的报纸。没有客流,其他商品也很难卖得动。
虽然现在买报纸的人少之又少,但在十年前的大街上、茶楼里,几乎是人手一份报纸。
西华路的报刊亭摊主现在每天八点前会过来开档,当我们感叹岂不是未够七点要起床时,她笑了笑说:「仲早啊?以前五点几就要开档了。」
从她口中得知,以前报纸都是一捆捆来货,用红绳绑着,一上午就能卖掉两三百份。有时忙不过来,熟客放下一元纸币自己抽走一份,赶着去茶楼霸个靓位。
那时看报不仅是老人家的喜好,也是年轻人的娱乐,其中《可乐生活》最为抢手。
在榨粉街卖报近三十年的阿姨回忆道,往时每个月邻近《可乐生活》上新那几天,学生们经过报刊亭总是会和摊主对暗号:「有冇可乐?」
起初阿姨还觉得很奇怪,怎会有人来报刊亭买「可乐」,原来对方是在问「可乐报」。
*如今,报刊亭真的卖起了可乐
在互联网还没普及的年代,一份报刊就是大家全月的期盼。有时特别刊还会附上明星海报或周边,常常刚上就卖断市,抢到一份能够在同学面前威水很久。
大家相互传阅,,研究自己的星座运程,做心理测试,聊着里头的明星八卦和妆发穿搭,每页每行字都仔细阅读。
然而大概从十年前开始,大家逐渐习惯用手机app看新闻,通过公众号获取资讯,报纸销量严重缩水。
除了像建党100周年这种大日子外,基本上一天卖不到20份。报纸也要摊开来摆,才显得摊档看起来不那么空荡荡。
大多数摊主不敢多进货,毕竟有些报纸卖不出去也没法退回,需要自负盈亏。譬如来货10份,只卖出了7份,那么盈利也不够填余下3份的成本。
「卖100份报纸才够买一个盒饭。」可想而知,报纸的利润到底有多微薄。
*部分报刊无法退回,摊主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售卖「过期」报刊
虽然现在卖水饮能够稍微帮补一下生意,但摊主们的心理却很矛盾。
一方面希望夏天留久些,那么水饮能够好卖些。但另一方面,夏天意味着他们在守摊时,需要长时间忍受阵阵热浪。
而报刊亭内本身没有通电,需要他们自己带电霸维持用电。这样一来当电量告急,风扇罢工,炎炎夏日就更加难挨。
*在树荫底下的报刊亭算是幸运的
但奇怪的是,尽管开报刊亭辛苦又没什么利润,很多摊主还是每天都乐呵呵。
尤其是上了年纪的本地摊主更加佛系,他们总是下午三四点就收铺回家,要是撑到六点的就能称得上是劳模了。
更夸张的是,在采编当天下午两点,我们看到对面马路有个开着半边窗翼的报刊亭,想着过去一探究竟。
谁不知道就过个斑马线几分钟的功夫,他就关门了。连对面彩票站的老板都替他着急,「这家老板总是转眼就不见人影,这可怎么好。」
与大家所想的那样,报刊亭早就不赚钱了。大部分摊主坦言:「唔蚀本都偷笑咯!」
他们当中的一部分人,当年因生活困难而申请了报刊亭,刚好遇上报刊业盛世,「以前都仲揾到两餐嘅」。
如今报刊亭的收入却一年不如一年。幸运的是,儿女都已长大,摊主们不用再成天忧柴忧米,继续开档就当作锻炼身体,和街坊闲话家常图个开心。
得知我们来采访,在附近闲坐的熟客也过来帮腔:「佢好勤力噶!朝头早六点就开铺。」
平时相熟的街坊邻里,都会和摊主打招呼:「食佐饭未?」
眼神不好、零钱塞不回钱包的老伯,也很放心将现金交给摊主帮忙整理。
这类报刊亭,更像一个「街坊聊天室」,总能接收到社区的第一手情报。谁家孩子升学了,哪里的超市打折,何种铁打酒对风湿骨痛有奇效……他们都一清二楚。
虽然不志在赚钱,但摊主也依然用心经营,将它搞得有声有色,不时添置些新货,让路人能够从货物的更替感受到时间变化——
中秋前挂上密密麻麻的灯笼,年底就换上新一年的挂历台历,农历新年期间又换上喜庆的利是封和挥春……
在一定程度上,报刊亭能够称作社区专属的快闪店,充当起城市的节日气氛组,提醒着为了生活奔波的城市人别忘了好好过节、好好生活。
当大家都习惯性地套上悲伤滤镜,去看待报刊亭的现状时,一部分摊主反而自得其乐。
卸下了养家糊口的重担后,他们对经营现状看得很开:能赚到钱最好,不过都系至紧要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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