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溪流水香

〔台湾〕林新居

我住的地方在山谷中，楼前有条小溪，溪水日夜相续清唱，无论何时，只要侧耳谛听，水响如，声声流淌于耳、于心；只要万缘放下，谛听半晌，自能心空如洗，妄念顿除，禅悦油然而生……

满溪的流水，只是灵活烂漫地流向低处；偶尔遇着了停滞物，打个漩、绕个弯，，就通已往了。

水能载舟，也能覆舟。水能刚、能柔，能弯、能直，能屈、能伸。水更能映照我们原来的面貌。

《华严经》上说：净心水器，莫不影显，常如今前；但破器浊心之众生，不见如来法身之影像。清净的水器，永久会映现物影；但是破器、浊心的众生，则无法显出如来（真如法性）的身影。何以呢？清净之水如镜，固然可以影显万物；但是破了的水器无法容水，浊了的心，也看不到本身的容颜，固然就见不着自性的灼烁了。

这句话，重要在于托事显法，无不讲一个心字。

满溪的流水，劈头于人迹罕至的山，而这山泉，无不是来自天上的云雨；追根究底，实乃水的循环之作用。

我们自性的溪流呢？它日夜流淌，未曾半晌滞留。禅定工夫高的人，不但可以听到（不但是感觉）心跳声，也可以听到血液活动的声音，像溪流，或潺潺低吟，或淙淙高歌；乃至可以听到本来就存在的天籁，在耳际、心间萦回。我们为什么听不到？只由于我们的耳忙着辨别种种声音；只因我们的心忙着胡思乱想；只因我们妄念纷飞，噪音、乱波滋扰，以是不见亦不闻。

可以或许万缘放下，念念明白、活在当下的人，不但可以让本身更有信心、更有创见，也重气愤无穷；就像沛然而下的溪流，小小的石头、杂物，岂能拦阻它不屈不挠的冲劲？意志力的熬炼也是。它是相续不绝的流水，当深度、广度、纯熟度合而为一时，便形成流水相继三昧，此时，再也没有任何事可以成为我们的拦阻，此时，天籁美音，遂破空而来……

我们的身心何时如花脱落，便可闻到满溪流水的芳香，忽将鼻孔冲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