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拿大的家庭生活课
去年7月,我们全家移居加拿大。11岁的女儿贝贝在多伦多一家教会学校读六年级。周一那天刚放学回家,她就大声喊道:“妈妈,恭喜你升级为外婆了!”我莫名其妙地摇了下头,以为她在说梦话。
“真的!我有了男朋友,哦,不是,应该是先生,因为我们已经有了一个儿子……”正在做饭的我,心猛地一惊,手里的勺子差点掉下来。我以为女儿在发烧,估计还不轻。
可贝贝表情很严肃。
“到底怎么回事?快说。”我有点抓狂地吼到。
当女儿将“儿子”放在我面前时,我笑了:这分明是一只鸡蛋嘛?
“不,这是我的孩子,我给她取名‘小小贝’,我和先生轮流照顾儿子。”女儿一本正经地说着。
“那以后我就是蛋外婆啦!不认真读书,在搞什么鬼?”我有点啼笑皆非了。
女儿告诉我,这是学校的一门课程——家庭生活课,是加拿大1~8年级的必修课。育儿项目是这一周必须完成的作业!老师给每个学生安排了“配偶”和儿女,双方都必须精心呵护自己的孩子,否则就要扣分。
她找来一个小篮子,拿出她“先生”的一条毛巾放了进去,给“儿子”布置了一个温暖舒适的小窝。女儿说篮子和毛巾是她和先生的“婚前财产”,篮子是房产,毛巾是内装修,这是双方必须承担的。望着女儿脸上洋溢着做妈妈的幸福光彩,我心里也满是暖意。
第二天,女儿刚吃完早饭就说:“妈妈,我要拿2加元给‘儿子’买蛋寿保险。”
“蛋寿保险?还有这回事!”我一脸茫然。
“是呀!孩子不能出差错,不然要受责罚。交2加元,如果蛋裂了,老师会用创可贴补上,如果蛋碎了,就要交5加元,老师要安排葬礼!”女儿一边说,,一边从自己的储蓄罐里拿钱。我连忙阻止道:“孩子是你们两个共同抚养的,你只能出1加元,那1加元你应该向你先生要。”女儿白了我一眼,拎着她的蛋儿子上学去了。
中午吃饭时,突然接到女儿的电话:“妈妈,我只顾带着儿子来学校,饭盒忘了拿了。”
我埋怨道:“看看吧,你那蛋儿子不吵不闹,老老实实躺在篮子里,你都顾不上自己的午饭。我每天伺候家里几口,是怎么做到的?”
女儿嘻嘻一笑道:“哎呀,妈妈,我就知道你会絮叨,我不是忘了吗?你看我对我的蛋儿子絮叨了吗?做妈妈,你跟我学点儿!”
“你个鬼丫头,你才做了几天妈妈呀?”我在电话这头笑骂到。
周三早晨,我正赶着去公司开会。刚刚上路,再次接到女儿的电话:“妈妈,我孩子忘带了,不要跟老师说我落家里了,不然要扣分的。”
我虽然心里恼火,但作为一个中国式家长,为了女儿的成绩,自然要将责任揽在自己身上。可是脑子转了360圈,也没有找到任何借口。
等我回家取蛋,再驱车赶到学校时,正赶上学生集合祷告,然后校长讲话。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任我如何心急如焚,也无法走进校园半步。等待中的我心里豁然醒悟:是女儿忘记了,凭什么让我为她的失误埋单?
终于可以进去了,我找到女儿的老师说:“这是我女儿的孩子,早晨换鞋的时候,被她落在鞋子一边了。”看老师在本子上记下名字,我心里一阵窃喜:“看你下次还粗心不?”
周四,放学一到家,女儿就告诉了我们一件“惊险”而又“悲痛”的事情:一位蛋爸将孩子弄“夭折”了!事情的经过是这样的,最近学校在排演一出戏,女儿和同桌林曼都参与了。中午排练时,两人将孩子交给各自的蛋爸照顾,就一起去音乐教室了。排练完毕出来时,看到好多同学围成一圈在看什么。好奇地挤进去一看,林曼惊呆了:她的蛋稀碎!蛋爸正趴在地上捣鼓,她顿时大哭起来。
原來,当林曼将孩子交给蛋爸后,蛋爸在下楼时和一个低年级的学生撞了个正着,“儿子”就这样夭折了。林曼悲痛至极,将此事报告给了老师,林曼被扣10分,蛋爸的作业作废。同时宣布,明天将给林曼的孩子举行葬礼,还要对肇事者进行开庭审判。
葬礼在周五的上午举行,由学校副校长主持,非常隆重。葬礼上,蛋爸做了最沉痛的讲话。他说:“这个蛋是个好孩子,如果他在的话,一定会给大家带来很多快乐。令人悲痛的是,由于我的疏忽大意,让蛋过早地离开了爱他的人们……”人群中发出几声无法控制的笑声,这是对生命的极大不敬畏!随即就有几名学生被老师驱逐出了葬礼,并受到扣10分的制裁。
在下午的当庭审判中,陪审团是两男两女,法官是该科目的老师,蛋爸还请来他的朋友做律师。蛋爸控告对方是蓄意谋杀,对方是一位单亲蛋爸(由于班上男生多,女生少,很多男生找不到老婆,成为单亲蛋爸),他说:“我不是故意的,我也很爱孩子,只是不小心撞个满怀罢了。但这样的结果毕竟是我造成的,我真心忏悔,愿意承担一切后果……”
鉴于单亲蛋爸的认罪态度及诚恳悔改之意,陪审团一致裁定:单亲蛋爸负担丧葬费5加元,诉讼费4加元,民事罚款2。5加元,林曼“两口子”重新领养一颗蛋。
为期一周的“育儿”经历结束了,虽然这项作业女儿被扣了10分,但让她深深明白了育儿的艰辛、做家长的难处和对生命的敬畏,懂得了责任的担当,同时还学到了很多实用的社会知识。
女儿一周的“蛋妈”生活让她受益匪浅,对我而言,一周的“蛋外婆”遭遇,让我体会到了加拿大独特的“家庭生活课”,更懂得了该如何教育孩子学会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