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多长时间，才能忘记初恋？
3:03 My dear Giant 来自青年文摘
BGM：The Marshmallow Kisses《My dear Giant》
许哲鼓足勇气向我告白的时候，我还是犹豫了。
看着他发过来的消息，我回复了一句“再拿我开玩笑，就灭了你”，然后按灭了手机。
手机屏幕不听话地再次亮了起来，接着就是许哲一条又一条的消息。
“我真的没有开玩笑。”
“从高中到大学，我一直一直都喜欢你。”
我当然知道许哲他没有开玩笑。
如果不是因为喜欢，他不会每天都在餐厅跟我“偶遇”；如果不是因为喜欢，他不会在期末时主动奉上他的笔记；如果不是因为喜欢，他不会有事没事跟我聊天找话题……
我知道他是认真的，认真到几乎可以称兄道弟，才敢小心翼翼地通过微信说一句：“我喜欢你。”
然而，我却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闺蜜劝我说，这么好的许哲就摆在眼前，为什么不在一起呢？不然，就是你依旧忘不了王洋！
我默默低下了头。
是的，我忘不了王洋，即使我们从来没有真正在一起过。
有人说，人与人的相遇是讲究缘分的，上辈子扭断脖子的回眸，才换来今生的擦肩而过。
然而想擦肩的人太多，脖子却只有一个，所以有的人注定只能是生命中的匆匆过客。
可是我偏偏只相信努力，不相信命运。我总是想，上辈子没有攒够的缘分，这辈子努点力、加把劲不就好了吗？
这就是即使我知道王洋对我无意，我依旧跟在他屁股后边当了一年小跟班的重要原因。
直到我明明白白地向王洋表明了心意，他跑得离我远远的，我才终于明白，“天道酬勤”这四个字不适用于爱情。
可那是我第一次喜欢一个人，动了心，认了真，留下了叫作“忘不了，放不下”的后遗症。
只是，许哲不知道。他只看到，现在的我可以正常地和他嬉笑打闹，于是他傻傻地捧着一颗心给我，可王洋才是我心心念念的那个。
和王洋相遇，是在两年前的秋天。
我踩着厚厚的落叶，欢天喜地跑出去爬山。
我恐高又胆小，站在摇摇晃晃的吊桥中间，丝毫不敢动弹。
后边传来声音：“没事的，这要是能掉下去，景区早就关门了。”
我觉得他说得超级有道理，心里不禁涌起敬佩之情。
我声音颤抖地说：“你说得很对，可我就是不敢动呀！”
“跟我走吧！”
我紧紧攥着旁边伸过来的胳膊，一步一步挪到吊桥那头，才长长地吁了一口气。
“哎，姑娘，你要是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我赶忙从他的胳膊上抽回双手，抬头看到一张棱角分明的脸。
十九年的时光里，我第一次真真切切地明白书里说的“小鹿乱撞”是怎样的一种感觉。
再次遇见王洋，是在学校的轮滑场上。
他脚踩轮滑鞋在场上自由穿梭，周围是一群又一群的围观者。
那之后，我零零散散地知道了一些关于他的消息。
我知道他叫王洋，比我高一个年级，是轮滑协会的会长。
从那以后，我疯狂地喜欢上了轮滑。
我买了轮滑鞋，天天往轮滑场上跑。
不知道摔了多少次，终于从几步一摔的菜鸟，变成了可以慢慢滑着走的升级版菜鸟。
终于我加入了轮滑协会，同时也拥有了王洋的联系方式。
他不仅有一张俊秀的脸庞，还有一张能说会道的嘴。
第一次一起吃饭，我踩着高跟鞋，化了美美的妆，小步小步走路，小口小口喝汤，说话适可而止，笑起来也不露齿，努力在他面前表现出温柔、安静的淑女模样。
王洋只客套地说了一句你今天真漂亮，我就悄悄红了脸庞。
日子一天天地流逝，我和王洋之间的距离也渐渐拉近，最直接的表现是，他有事会找我帮忙。
我认为这是一个好兆头，我们的关系会在互帮互助中升温。
“我不在学校，帮我取个快递好吗？”
“好的。”
“我参加了一个活动，你帮我领一下奖品好吗？”
“好的。”
“你帮我把这个文件，交给东区学校的老师好吗？”
“好的。”
……
我知道取个快递要从学校南门跑到北操，我知道领个奖品，要排队等好久好久，我知道从学校跑到东区，要两个小时的车程。
可是面对王洋，我失去了拒绝的能力。
只要是从他口中问出的“好吗”，我所有的回复都是“好的”。
甚至连王洋说，帮我约那个学妹出来好吗？
我都毫不犹豫地说好的。
我想我一定是疯了，才会跟王洋告白。我想我一定是傻了，才会在知道他喜欢上了别人，还跑去自取其辱。
轮滑协会换届结束后，所有干事一起外出聚餐。
我沾了一点酒，就找不到南北东西。
我准备了一肚子“会长你真棒”“感谢你一年来的支持和帮助”“轮滑协会的明天会更加美好”之类的客套话，一开口却变成了“我喜欢你很久了”。
王洋脸色变得凝重，我脑子突然就清醒了。
我说：“哈哈哈，跟你开个大玩笑，有没有觉得心脏跳得扑通扑通哒？”
王洋说：“小兄弟好风趣，哈哈哈哈……”
“为兄弟干杯！”
我和王洋同时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那天以后，我们这对“好兄弟”默契十足地彼此疏远。
我不跑轮滑场了，也不泡图书馆了，一闲下来就恹恹地窝在宿舍。
许哲打电话说：“你出来，说好的周末去爬山呢？”
“别跟我提爬山，老子再也不爬山了。”
想起在山上吊桥遇见王洋的情景，眼泪就猝不及防地落下。
许哲成功戳到了我的痛处。
许哲说：“好好好，不爬山，我请你吃小龙虾。”
想起和王洋吃的第一顿饭是小龙虾，我就心痛到无以复加。
我恶狠狠地对许哲说：“你可以滚了。”
许哲说：“好好好，不吃小龙虾，我给你讲个笑话。”
许哲的笑话简直太难听了，听了一半，我就哭了。
许哲说：“你哭什么呀！笑话不好笑就换一个，暗恋的人不喜欢你，你还有兄弟。”
许哲再次成功戳到了我的泪点，我啪的一声挂了电话。
电话又一次响了起来，里边传来许哲的声音：“你别挂我电话呀！我是上天派来拯救你的。”
或许真如许哲所说，他是上天派来拯救我的。
在那段最难过的时光里，他带给我很多的欢乐。
其实他除了嘴有点欠之外，真的挺好的。
一起出去吃饭，桌子上放的都是我爱吃的。
一起出去玩，行李都是他拿的。非原则性问题，大声嚷嚷着不向恶势力屈服，结果都是听我的。
坐在教学楼的天台上，望着满天繁星，我不禁感慨，高中大学都能和你在一个学校，想想就觉得挺奇妙的。
许哲看着天空，拖长了声音说：“想想就觉得挺倒霉的。”
“有本事你别跑！”
天台上，我追着他跑，星星都在天上眨着眼笑。
那晚回到宿舍不久，我就收到了许哲表白的信息。
我犹豫了很久，还是说了对不起，我还是忘不掉王洋。
“那你要多长时间才可以忘掉？”
许哲问。
我无法回答，因为连我自己都不知道。
从那天起，许哲就从我的世界消失了，我没了他的消息，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没有许哲的日子里，我突然觉得孤独。
自习室扭几次头也看不到熟悉的身影，小龙虾多吃几次也吃不出幸福的味道，搞笑剧再看几次也不觉得好笑。
这时我才意识到，许哲已经深深地渗透到了我的生活中。
可是，整个校园都找不到他的身影，拨出去的电话也无人接听。
就在我以为许哲再也不会回来时，他又出现在我的面前。
原来，他消失的这一段时间，独自去了香格里拉——那个他说过要一起去的地方。
他说：“最终还是我一个人去了。”
他说：“香格里拉真美呀，不愧是传说中的天堂！”
他说：“我已经到天堂走了一趟，回来后还是想再问一遍，你有没有忘掉王洋？”
我不想骗他，诚实地摇了摇头。
许哲转身就走。
“如果我永远都忘不了他，你还会喜欢我吗？”
我冲着许哲的背影喊。
他愣了一下，停下了脚步。
我说：“许哲，我不想骗你，纵使过了很长的时间，我依旧忘不了王洋。我一直以为那是因为我还在喜欢他，所以你向我表白时，我才会犹犹豫豫地说对不起。可是后来你不见了，我才知道你对我来说有多重要。
“的确，我忘不了王洋，但那不是因为我有多喜欢他，而是因为他是我第一个喜欢的人。
“那是比第一次得小红花、第一次考第一名，都更令人印象深刻的事，我怎么能说忘就忘了呢？
“我可能这辈子都忘不了他，但这并不妨碍我喜欢你。
“那么，你还愿意和我在一起吗？”
我看到许哲慢慢转过身，双眼含泪地向我走来。
很久很久以后，我还是会想起许哲的那个问题：“你要多长时间才能忘记王洋？”
我想恐怕这辈子都忘不了了。
第一个喜欢的人，会永永远远在我的记忆里占据一席之地。
但那只关乎青春，不关乎爱情。
多年后再回头看，忘不忘得掉似乎已经不那么重要了。
重要的是，我会带着第一次喜欢一个人的勇气，重新出发，爱上更值得爱的人。■
作者简介：袁缺缺，青葱白纸签约作家，讲故事却没故事的北方菇凉。
摘自微信公众号“青葱白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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