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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故事 | 好声音    

叫他们R和L吧，巧合的是那时候正流行几米的绘本，这两个人名字的缩写也是Left与Right的缩写——向左走，向右走。

R的标志是黑长直的及腰长发，在那个没有离子烫的年代，别提有多惹眼了。她又白又瘦，笑起来还有一颗可爱的虎牙，我听说后来大学时有个电视剧导演去他们学校选角，一眼就相中了她，但她本人很传统，当时就拒绝了这个机会。要命的是R还是个学霸，我们高中有八个班，将近五百人，R很少跌破年级前二十。R简直是开了金手指或者成功光环之类的东西。

能和她一拼的只有L。L可能哪方面都不是最拔尖的，但综合起来分数很高。如果要评选那一届的金童玉女，大多数学生估计会将鲜花献给R和L。而且R家和L家是世交，双方父母在同一个单位工作，两个人住在一个小区，太门当户对了。

要命的地方也恰恰就在这里，这两家的老妈都很要强，每天低头不见抬头见，比这个比那个，最经常比的还是孩子。

对我们这种长得抱歉、又是学渣中的地沟油的类型，R和L都是遥不可及的参照物。要把这俩“别人家的孩子”拿在一起比，那是奥特曼和哥斯拉的战争，围观的凡人都是炮灰。本来两人好好的，就因为父母比来比去，彼此的距离一点儿都近不了。

人和人的关系不外乎几种，爱就爱，恨就恨，要么就是陌生人。但他们每天同一时间上学，同坐一辆校车，彼此天天能见到，却又要保持那种不远不近的距离。我现在想来，都觉得这种关系太可怕了。

我偶尔看到L站在R家楼下，装作不经意地听着音乐。我觉得他是想找R解释，可L在的时候，R从来没有露过面，大概是R能从阳台上看到楼下的L，能不见就不见。上班上学的人从身边匆匆经过，L形单影只，每个背影都像有许多故事。

高中三年就这么硬是撑过去了，R和L身边绯闻不断，却好像从来没有正牌伴侣。

毕业晚会上，R和L不出意外地担任了主持人。大家都在狂欢，很少有人注意L总是微微向R欠着身，R因为紧张而笔直地挺着腰，眼帘微垂，视线与L没有任何交集。晚会的末尾他们牵着手走进幕后，R的动作很机械，大概也有不少人觉得这是女神的端庄。她主持过很多次节目，我极少看到她这副样子。

晚上我们庆祝地狱生活的结束，许多男生发春耗子一般地搜寻着R的身影，但R始终没有出现。我们喝了很多酒，不少人都醉了，平时和我关系不算密切的L端着一听啤酒坐到我身边，问我高中有什么缺憾。我说初恋要出国，现任耐心太好，到现在还没出现。轮到他时，他很落寞地扬起啤酒，小口小口喝了很久。

后来听说两人都考上了国内排名前五的学校，但他们好像有默契，不在同一个时间回家度假，不参加对方会出现的聚会。瞎子都看得出来，他们至少很在意对方。

很多年过去了，听说L在帝都打拼，小有所成。R去国外读研究生，很少回国。两人都有意识地避开了自己的家庭。

我不知道最后R和L见过没有，他们的朋友圈像树根藤一样纠结，即使不打听，也能知道对方的近况。但他们坐在一张咖啡桌的对面，又能说些什么呢？杜甫说，人生不相见，动如参与商，毕竟还是有相见的愿望。而他们之间的关系，却始终夹杂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尴尬。

我不知道这算不算是个爱情故事，也不知道R内心的想法。但对L来说，至少它应该是一场没有开始的单恋，许多无疾而终的故事中的一个。毕业许多年，我还能回忆起L当时的眼神。那是命运在排除了任何可能后，留给他的最后一点儿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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