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豆，大红豆！芋头！绿豆、粉圆、米苔目，花生、爱玉和仙草”

阿雅的这首世界名曲《锉冰进行曲》几乎就是夏日主打歌。这几段喊配料的歌词，再五音不全的人也能跟上节奏大声喊出来，因为我们都太爱刨冰了啊！

当天气开始有点冒出燥热的迹象，知了还没叫，身体里的馋虫已经从早到晚在呼唤刨冰，如果在夜幕降临之后还没吃上一碗，那真的是度日如年。

三四年级的时候，校门口几家小店卖的四果汤加上了碎冰，这是我记忆中刨冰最早的样子。

小卖部的店主在放学时间，总是不知疲倦地摇着简易的手摇刨冰机，一点点一点点地、一碗一碗地，刨下的冰沙覆盖了小半碗的四果汤。冰沙下面的四果汤里有薏仁、仙草、红豆、芋圆，还会放点菠萝丁，浇上一勺蜂蜜水，这是最简版。

后来出现了各种水果，还有莲子之类看上去比较贵的配料，你可以点最基本的简版，也能点把所有的料都加上的豪华版。

中学时代，放学也会经常路过刨冰店要停下来吃一份再回家，这时候的刨冰店已经不用那么原始的手动刨冰了，有了效率更高的电动刨冰机，但也还没进入绵绵冰时代，这种带着冰屑的刨冰，入口还会咔咔作响，才是刨冰应该有的样子啊！

暑假的每个夜晚，在刨冰店，几乎能遇到全年级的同学来来往往，而刨冰店又变成了八卦新闻的集散地：谁和谁的恋情终于在刨冰店被撞爆了，谁在刨冰店打架了，谁今天带的女孩和昨天不一样啦这座闽南小城的很多初恋故事，大都是在刨冰店开展的吧。

当年和一个喜欢的女同学去刨冰店，除了约会的激动，还怀揣着怕被抓包的忐忑，恨不得找到一个灯泡光区之外最角落的位置，可以放心地聊天，隐藏在黑暗里，不用去躲与熟识的同学碰见后四目相对的害羞尴尬。

有一次吃完刨冰，我们骑上自行车离开，女同学的自行车掉链子了。这个时候可是展现男友力的时候，我说：“你坐我后座来我载你，我一手骑车一手拉你的自行车。”

她满腹狐疑地看着我：“你可以吗？”

怎么会不可以呢！这种平时训练百遍只待有用武之地的技能，就是等待这个时刻啊：“咱是自行车十级高手！”

于是一场杂技般的场景，我一手扶着自己的自行车，一手抓着她的自行车，脚上蹬着踏板，后面还载着她，还要显得不费吹灰之力。现在说来似乎是高难度系数高危险指数的动作，但在骑自行车上下学的时代，一人带两辆车那是男生的必备技能，后面再带个女同学，简直拉风酷炫到不行。

在那样燥热的夏夜，到她家楼下后，汗流浃背的杂技演员表演结束。女同学过意不去：“哇，流这么多汗，要不再去吃份刨冰降降暑？”“好啊！”

果不其然，这幕在刨冰店上演的杂技表演，很快传到了熟悉的同学耳中。又跟很多的初恋小故事一样，那种羞涩在夏天萌芽，也在夏天无疾而终。

想起刨冰店主奋力刨冰的样子，所有的配料在灯光下闪闪发亮的样子，那种少男少女在刨冰店有一搭没一搭聊着心不在焉的话题，实际上在眉来眼去的样子，这些都是关于少年时代的夏夜回忆啊，充满青春和人情味。

后来挫冰不断升级，从当年小小一碗变成了够几人吃的超豪华版。原始刨冰退出历史舞台，绵绵冰唱主角。当然，还有各式花样绵绵冰，有芋头冰、红豆冰、综合水果冰而我的最爱是芒果冰，大块的芒果铺满绵绵冰堆成的小山，浇上甜到心里的芒果酱，就是现在每个夏天必须打卡的味道。

对刨冰的热爱，即使是在寒冬也不会有丝毫减退。离开家读大学的第一个学期，回到家行李一放就和小伙伴们相约去冷饮店吃芒果冰，换来的是店员一张茫然的脸：“现在是冬天，没有芒果啊！”

“没关系，用芒果酱也可以！”我不依不饶。

“天这么冷，你确定要吃冰吗？”

最后我妥协了，实在没芒果，我选择了一个超大份的芋圆红豆冰，吃到嘴唇发麻，碎冰融尽，才罢休。攒了一个学期对家乡的思念，幻化成了一碗刨冰得以报偿。

因为市容市貌的整治，也因为店铺租金的不断上涨，当年的那些可以自选配料、坐在昏黄灯泡下大快朵颐的原始刨冰店早已踪迹难觅。尽管现在的冷饮店都漂亮明亮还有冷气，可我还是会很怀念那些“怎么搭配随便你”的手摇刨冰，那些不同口味的组合，那些在刨冰店闲聊的时光。

青年文摘·彩版

摘自豆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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