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伯庸:年纪越大,胆子越小(2)
我一直对自己这个转变迷惑不解。有时候夜深人静我扪心自省,把它归咎为成年男子向世俗妥协的证明。但并非如此。
前一阵连续出了好几个悲剧事件:
泸州一个年轻跑酷运动者从桥上跳下淹死在水里;
复旦大学一名研究生被投毒而死;美国波士顿发生恐怖袭击,一名中国留学生身亡。
我第一个反应不是“这样的年轻人死得太可惜了”,而是“他们的父母听到这样的消息,该怎么办”。
后来我去查新闻细节,泸州去世的小伙子是单亲家庭,妈妈长期患有抑郁症,儿子是她唯一的精神支柱;
复旦大学那位研究生,在四川的父母早年下岗,母亲常年患病,儿子是这个家庭唯一的希望。看到这些细节,我的心情愈加难受。
我无法想象他们的父母听到噩耗有多悲痛,或者说,我不是无法想象,而是不敢去想象,因为一想象就会无法抑制地代入自己的情境里——如果我出了事,我的爹妈该是什么反应,他们得难过成什么样。这么联想下去,心情会像跳水一样直线跌落,直到谷底。
现在回想起来,每次我因危险而害怕时,脑海里冒出来的念头,和看到那三条新闻的思路都是一样的:“父母该怎么办?”
所以我最怕的不是自己死去,而是怕父母白发人送黑发人。一想到老爹老娘要因此而受到打击,我的内心就惶恐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