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逝的璨星
“夜蒙蒙,望星空,
我在寻找一颗星,
它那么明亮,
它是那么深情,
那是我早已熟悉的眼睛,
我望见了你呀,
你可望见了我,
天遥地远,息息相通”。
这首歌我不知唱了多少遍,心中一直萦怀那个金峰兄。
说来与金峰兄相识于一次偶然的事件。那是上世纪八十年代的一个汛期。说是汛期却缺雨贫水,大旱造成了库塘干涸,灾情日益严重。一日接待了一批《河南电视台》记者,由于我对全市水利建设情况比较熟悉,陪他们采访了两天,于是结交颇深。金峰兄是摄像记者,任《河南电视台》驻水利厅记者站站长,因长我两岁,故以仁兄称谓。
金峰兄不苟言笑,说话“段子”多,中等个儿,意气风发,思维敏捷,看问题入木三分。他所问的问题我倒可以答上,尽管有些话语刁钻。因此,颇有英雄相识恨晚之势。日后来往便越来越多。
他是好朋友。
朋友之间当然是无话不谈的。他告诉我,他的小出身是潜水员。老家方城县。16岁就被招工出来,由于聪明伶俐,干活不怕出力,为人厚道,几年潜水后被水利厅领导选到厅里当通讯员,人人只呼其姓称“小夏”,以致后来三四十岁也没长大。
我每次到厅办事都去拜访他。他盛情款待不说,还指导我如何写新闻报道,教我如何摄影、摄像,告诫我“要好好学习才是,艺不压身嘛”!还介绍我认识厅里好多领导,他说“是哥们,人熟好办事”!
他到豫西采访必拐弯看看我,问问有什么困难没有,还在领导面前极力推荐我,“是个人才,培养培养吗”!当然批评也是有的,那是春风却寒,勉励之音。
它是好兄弟。
与金峰兄相比,两岁就凸显出人生智商的差别。人家有修养,有抱负,会办事,咱举止失当,总有山里人的矜持。但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时间一长,便得到了教化启蒙。
一次父亲赴郑住院,他跑前跑后,找医生,跟着检查拍片,又是送营养品,又是开车迎送,父亲自见到他病就好了许多。
又一回,我和单位一位经理到北京去谈项目,车在郑州中原路出了事故。一个电话打过去,他立马驾车过来,中午设宴压惊,又给北京哥们通话,让接站融通帮忙。事故处理他一办到底,送上火车嘱咐我“不要误了正事”!
逢年过节,他邀请我带着家人到他家做客,有什么好的就吃,有什么好玩的就拿。我也邯郸学步,素常星期天邀他携嫂子孩子来家消遣,上山摘果,下河摸虾。他让两家两个孩子交朋友,互相体会城市农村生活,说什么“这对她们成长有好处”。
他是好领导。
记者站五个人没看出他是领导的派头。下乡采访,他驾车、摄像,回站里赶写稿子,编辑图像一干就是通宵。
上世纪九十年代初,我撰稿,他拍摄编辑了反映改革开放水利建设专题片《嵩岳春辉》,片子23分钟,素材十来盘,在上千个镜头中剪辑,一下子干了十来天。晚上编片子,白天还要做面上工作,眼睛熬得红红的,真是个“拼命三郎”!
后来又在中央电视台播出了我撰稿、他编辑的电视专题《绿绣山乡》。拍素材时,五更上山拍日出,跟班治山录画面,中午吃饭到两三点,披星戴月采访是常事。
最令我难忘的是,同志们晋职称时,他帮同志们弄材料,找评委推介技术成果,拿他的话说:“抓住机遇,不能让同志们跟着咱吃亏”!这句语重心肠的白话,成了我日后走上领导岗位后的一条重要工作原则。
他是好丈夫。
金峰兄心地善良,手上不去。他有两次婚姻。结发妻姓暴,,脾气暴戾,但对我非常亲热。家里做饭洗衣家务活我见金峰兄干的多。可能是他俩有什么心结,也可能是金峰兄工作外跑的多,暴嫂或听了闲话造成误会。他们孩子五六岁时,嫌隙愈深,我听厅里同志说,一次金峰兄正在开会,暴嫂拿着棍子撵着金峰兄打。
他后婚的嫂子心地善良,夫妻俩恩恩爱爱。也可能是遭受了一次不幸婚姻后越发体会到感情培养的重要。
记得有一次他们到县里玩,我们两家在八龙潭捉螃蟹。嫂子要过河到彼岸去,金峰兄一挽裤管,把嫂子两只鞋往裤腰上一插,背着媳妇过河。我爱人见状大笑,喊着我:“快看哪,咱哥腰里别着两把手枪唉”!
它是好父亲。
在他眼里孩子就是朋友,远非唯我独尊那种封建家长意识。孩子一见他不是搂脖子,就是爬背上,再不然就坐怀里。以致女儿十几岁了逛街还拐着他的头。
可他对孩子要求很严,无论是学习,还是礼貌待客,为人做事。一次,他和单位几位老同志登三皇寨,悬梯铁索台阶路,翻梁越壑过吊桥,他招呼着年长的贺老师,让女儿搀扶着贺老师的妻子,下山裤子都磨烂了。
我常常感叹,金峰兄所处的父子关系,倒让自己觉得愧为人父。有些事至今难以理解,都说世上只有妈妈好,可金峰兄与暴嫂分手时,长女死活要跟爸爸。次女黄毛丫头也总是和爸爸处的火热,倒是亲娘让人以为是后妈。
他是好儿子。
金峰兄姊妹四个,父亲是老职工,母亲身体不好,二老的赡养大都是他操劳。无论是衣食住行,还是头痛脑热看医生,亲戚门事往来。不隔几天就去二老处拉拉家常,常劝慰老人“自己身体,健康重要,不要想那么多事,你们平安就是俺的福分”!
岳父母提到女婿也是直翘拇指。由于我和金峰兄来往多,亲戚家也很熟悉。他的丈母娘、内弟、以及弟媳没有对他微词过。原来他岳父在国外做项目,长年不在家,老太太有个什么不舒服,他前前后后的跑,家里什么事也多是他去张罗。
他是好伙伴。
上世纪八九十年代,全民经商。当时单位和省厅纬亚公司联姻办了全县第一家法式面包房。那边是金峰兄出技术、设备,这边有我牵头经营管理。没做过生意的我总怕蝎子蛰。金峰兄鼓励:“敢为天下先,做第一个吃螃蟹的人”。
当时的机关干部穷的叮当响。每人集资二三百块钱的都有,都认为这一集资是“菜瓜打罗一锤交易”,金峰兄打着气儿,我攥着劲儿,当年就分了百分之二十的红利。
后来政策有变,党政机关不准办企业,领导干部不准经商。我和金峰兄商议这不能干了,他满口应允:“把同志们的本还上,钱多少是,身外之物”。
俗话说生意好做,伙计难搁,有多少人合伙作生意几年反目成仇,可仁兄给我的是广阔的天地。
水利厅要公开竞争上岗啦!金峰兄通过测试、演讲,挑起全省防汛抗旱物资调度供应处的担子,步入厅中层干部行列。物资采购、保管、调拨工作量颇大,他慢慢地瘦了,谁也不会想到一场噩梦正悄悄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