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高坡顶”
瑶人柴
再一次拿起《坡,可以是一个量词》,从叶浅韵笔下的“过了半世光阴”一口气看至“活着,就只是从一个坡过渡到另一个坡,让身体与灵魂一直在一起”。16页A4纸的文字不足一万,我却看了良久,窗外,暴雨倾泻而下,我仿佛触摸到了她那双敲动键盘写文的双手。
从《贴着大地的悲悯》到《生生之门》再到《坡,可以是一个量词》,她一直在用自己特有的视角洞察这个世界的温情,她眼里的别人是美好的。西河桥中药铺的老中医、手里捧着《老人与海》的漂亮女孩子、送“我”中药大全的外公、扬言要把“我”嫁到迤那坡的母亲以及“我”那个热爱徒步的朋友,每一个人都很平凡,每一件事都不惊心动魄,但却都撞进了她的眼中,留在了她的心底。一个人看得见美好的前提是自己本身是一个美好的人,故而她的笔下总能看到温情,而一个人能有一双发现温情的眼,必然是因其有一颗七窍玲珑的心,就如她常鼓励我要努力写作,摒弃来自外界的杂音,遵从自己的心,就是因为她用她那颗七窍玲珑的心感受到了我的矛盾,有这样一双温情的眼注视着我,我无疑自己是最最幸运的。
在别人的镜像里,看到自己,美好的内心遇见了美好的别人,美好的别人又折射到了自己的生活里。坡,是一个量词,也是她这半世光阴的见证。迤那坡是幼年时期外公和母亲带作者爬过的世界最长坡,那时的迤那坡对她来说是悲喜交加的,小小的她爬不过这看不到尽头的坡,汗水渗透到脸上、叫喊充斥在坡间,这迤那坡简直就是童年噩梦,但坡上会有母亲不小心摔碎的饼干粑粑,坡那边还有美味的豆花饭,对她来说又是最开心的事。迤那坡是她整个童年的见证,带着对未来风险的恐惧,生活在那道长坡上,来来往往,反反复复。
许多年后,走出了迤那坡,却又遇见了高坡顶,人生就是如此奇妙,走过了小时候以为怎么也走不完的坡,却又走上了另外的坡。她说高坡顶只是一道斜斜长长的坡,比起迤那坡,它只是小小巫,她轻松的文字间,却是道不尽的人生,总觉得这个被她称为小小巫的高坡顶,是背负行囊、滴着血、流着泪才走过的。在一次次失去亲人、朋友后,明白爱与食品一样都有保质期限,开始顿悟死亡也可以是一种修造,于是不再惧怕死亡。她告诉我们,也许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高坡顶,即使带着血泪才能爬过去,最后却也能轻松诉说它的存在。
云南有个偏僻的小村落,它叫魏家窝坡,那是根,是永远的精神居所,是她爬过高坡顶之后回头看见的地方。一直觉得自己是个乡土情结很严重的人,常自嘲是个历经沧桑的90后,所以才会如此这般乡土,但在她对魏家窝坡简单描述折射出的乡情里,我不得不承认我对我的故乡爱得不够深沉,现在的我还在背着行囊爬我的高坡顶,我回头看不见属于我的魏家窝坡,我还在不断的死亡和告别里悲痛,唯有待我爬过我的高坡顶,回头,对乡情,还会有自己另外的诠释。
窗外的暴雨依然在下,关于四川宜宾地震的消息还在不断传来,很多人在网上说要珍惜所拥有的,因为不知道明天和意外那个先来,我却已然不再烦躁。我行走在我的高坡顶上,很幸运遇见了叶浅韵的文,她并不大谈道理,她只讲故事,娓娓道来,人生哲学已然全在其中,全凭个人感受遇见,一千个读者就会有一千种解读,我是那千分之一,幸运的是我常在与她文字的相遇。我不知道她即将爬的下一个坡会是哪里?也许是八达岭长城上的好汉坡,也有可能只是鲁迅文学院院内某个没有名字的坡段,更有可能是乌克兰那条有名的鹅卵石铺成的坡,即将走上的,正在经历的,回首时看到的,都是人生,坡,可以是一个量词。
行走在自己的坡上,我们也不断在遇见同行之人,有的人还在坡底,有的人已经到了坡顶,相互鼓励,也彼此嘲笑,但只要遵从自己的内心,生命就会有光亮的裂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