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为渔民的第9年,阿烽终于换了一艘“新船”。
“新船”其实是艘二手船,船底破了几个洞,但修修补补,比旧船还是要好上许多的。
船身上漆前要打磨掉附在上面的沙石和牡蛎壳,粉末一点点落下,摄像机记录下全过程,上传到西瓜视频,480多万人涌进阿烽的评论区给“新船”取名。
白底黑漆,阿烽亲手刷上“顺烽号”的名字,激动得出海绕场,船尾在海面划出一条白色的弧线,浪花很快消失,镜头的另一端人们把视频回放了一遍又一遍。
如今,“视频创作人”的队伍飞速壮大,职业化成为不可逆转的趋势。时代图景下,「最人物」联合「西瓜视频」开设「我的职业是视频创作人」专栏,聚焦视频背后的身影。
金秒奖,是中国首个新媒体短视频奖项。
领奖时,阿烽有些不好意思:“没想到我一个渔民,也能获得这种荣誉。”
成为视频创作人已经2年多了,但他有时还是会拿不准数百万人喜欢自己的原因:“我觉得我懂的东西比别人要少,真的。”
阿烽没有念过太多书,他是渔民的儿子,心里的盘算都是跟着潮水和风浪走的。
8月,福建海域3个月的休渔期过了,他掐着潮汐出海,海风裹挟着细雨,似小刀般在脸上划出纹路。他立在船头的一侧,猫下腰,伸手捞起水里的浮漂,将白天下的渔网一张张拉上船。虽然体格单薄,但手法娴熟,并不算吃力。
阿烽今年29岁,跟这片海打了29年交道。
再过几个小时,海水涌动,潮退过后,留下大海未知的馈赠,童年时的他就是在这里第一次发现了宝藏。
有石头和水坑的地方一般有青蟹,小阿烽把石头搬开,抓出青蟹拿去卖。一个大拇指大小的青蟹可以卖2、3毛钱,换来一根冰棍儿,或者5颗糖。
每天一只小青蟹,就能支撑起童年阿烽一整天的快乐时光。然而,时代在变,当人们不再愿意困守海边,过靠海吃海的辛苦生活时,渔民渐渐稀少。
福建的男孩子生来要强,如果不继续读书,他们通常十五六岁就外出打工。闯世界、见世面、学做生意,几乎成了这片土地上每一个男孩子的成人礼。
阿烽也不例外,16岁那年,他跟着老乡去了广东东莞,学习做海货批发生意。那是他离开渔村时间最长的一次,站在陌生的主顾面前,不敢多说一个字。
在繁华的大城市,腼腆的阿烽觉得自己像一艘灌水的船,载不动,许多愁。
掌舵在手,执念在心。19岁那年,离乡3年的阿烽决定回家,做渔民,也是村里唯一一个年轻渔民。
2018年初,阿烽走到了最艰难的时候,渔民都是靠天吃饭,遇上大风雨只能在家等天放晴,一年中,有三分之一都是这样的日子。
“不光2个小孩的学费紧张,赶上台风季,我家连买米的钱都是借的。更糟糕的是,不知道有什么可以改变的出路,我们一帮渔民聊起来,都很迷茫。”
那个时候,也是短视频初露锋芒的时候,很多人开始拿着摄像头记录自己的生活。阿烽的朋友建议他:“别人都能录赶海的视频,你也可以录啊。”
阿烽有些心动,但又犹豫自己的赶海生活“真的会有人想看吗?”
带着犹疑,他用自己的手机随意录了一段,内容就是自己从小就会的“钩青蟹”,没有剪辑就直接上传了。
一开始没报太大希望,他看到同村朋友们的视频一般播放量都在几千,偶尔有几万的很快会成为他们打渔时的谈资。
而阿烽第一条视频的播放量,达到了40多万。
随着播放量的暴增,粉丝数也水涨船高,短短几个月,他在西瓜视频上就收获了超过200万人关注,这让他颇为惊喜。
为了更好地拍摄,阿烽经人介绍请来了刚刚毕业的摄影师,阿鑫。
阿鑫是四川人,从小就向往大海。然而,对于这个22岁的年轻人来说,能够留在异乡的小渔村,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视频作品被关注让他拥有了前所未有的成就感。
在阿鑫的镜头里,阿烽总是充实快乐的,对着镜头毫不掩饰自己的激动:“今天又是发财的节奏。”粉丝们也跟着他一起沉浸在收获的喜悦中。
因为普通话不好,粉丝们总是戏称他为“阿芬”。“今天我铝鹅(女儿)又有口胡(口福)了”,也渐渐成为了他的个人标签。
阿烽有一个5口之家,妻子阿香时常在视频里出镜,现在,更多人唤阿香为“烽嫂”。
2019年9月,阿烽参加了西瓜视频的年度品牌活动“西瓜PLAY”,因为“烽嫂”说有个蜜月梦,他就连续十几天出海、开直播,有时凌晨2、3点才回家。
当最终打榜成功,他带着妻子登上梦寐以求的邮轮,与上百位视频创作人共同开启一场5天4夜的创作之旅时,整整瘦了十几斤。
邮轮在上海启航,从福建老家赶到上海的路上,阿烽一直在跟西瓜视频的工作人员聊天,对他来说,他们就像家人,手把手教会了他如何剪辑视频、起标题、找选题……让他靠自己的双手让家里日子好起来。
一年前的夏天,他站在邮轮上望去,海面是他从未看到过的深蓝色,那是渔民到不了的遥远。
很快,央视也注意到了他,对着CCTV13《新闻调查》的镜头,他谈起了不久之前的一则视频:
12岁那年,因为父母感情不和,母亲离家出走,一走就是16年。他想找回失踪的妈妈。
记者问及为什么时隔多年,要在视频中说出这件事,阿烽答:
“因为我现在有能力养她了。”
在都市奔波3年的“渔人阿烽”选择回家,靠着赶海和创作视频,开辟了一番新天地。而沪漂男孩“奇异小北”用同样的方法,留在了上海。
“我现在的收入远超大部分同龄人。”说这句话的时候,奇异小北没有丝毫迟疑。
起初,他进入视频创作赛道,就是为了出人头地。
像大多数小城青年一样,小北也有一个到大城市打拼的梦。毕业之后,他一边在装修公司做工程设计,一边借住在哥嫂家。
刚刚开始沪漂的年轻人们,大多都会经历一段时间的入不敷出。常常“负资产”的小北,只能靠帮忙做饭表达对哥嫂的感激,也在不经意间发现了自己的做菜的天分。
一边是尘土飞扬的工地,一边是齿颊留香的饭菜,拉扯出他的一番野心。
决定裸辞做视频的时候,小北除了债务,什么都没有。“也好,我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失去的了。”那时的他心想。
互联网抹平了门槛,,但粉丝的口味却难以捉摸。他的前几条视频全部石沉大海,虽然做足了心理建设,但心里的那锅沸水还是有些冷了。
直到后来,他抓住了一波测评低分外卖的热度,加入一些理工男的冷幽默,一则标题为“点评分最低的外卖是什么体验,小伙以身试险”的视频获得了超过20万的播放量,为他的视频创作之路添了一把柴火。
但是,他没有拘泥于这种视频类型,而是调转船头,钻研起了食材科普和二次元菜品复原。
裸辞的不一定是莽夫,小北始终保持清醒,他深知蹭热度或许可以走得很快,但做内容才能走得更远。
他把这归结于自己的性格使然:“我常说大家看见的我不是生活中真实的我,但确实是镜头下的真实的我。”
即使经历了近两年的历练,如今的小北面对镜头和粉丝还是有些拘谨。
有一回,他正在健身房健身,一位大哥走过来问:“你是西瓜视频里的那个奇异小北吗?”
没有多少成为名人的欣喜,小北紧张地直起身,跟来人寒暄。直到合影告别之后,才松了一口气。
作为一个内向的人,小北擅长把内在的敏感磨砺成对世界的洞察:
大多数食材测评都采用清蒸的烹饪手法,而他则落脚在食材的处理和做法,同样一只螃蟹,他可以油炸、爆炒、甚至是避风塘;
他并不善于用夸张的表情和语言传递味觉,便取长补短,用自己热爱的摄影技术,呈现菜品的“美貌”;
作为一名二次元爱好者,他也在粉丝中找到了同道中人,他耗时3 天还原《海贼王》中路飞的大棒骨肉、耗时4 天还原《火影忍者》鸣人最爱的一乐拉面……
凭借精准的内容把控,在进驻西瓜视频后的短短1年半时间里,奇异小北迅速收获了130多万粉丝,也结识了几乎所有西瓜视频美食组运营人员。
在采访的结尾,小北谈及,很感激西瓜视频所给予的高曝光度,“很多官方活动,他们都会记得我,比如这一次。”
这一次,奇异小北走上了一年一度的西瓜视频品牌活动“ 西瓜PLAY 好奇心嘉年华”的舞台,这是一场覆盖海陆空三栖、长达4天3晚的岛上盛会。创作人在这里交流、共创、狂欢。
今年年初,小北回家过年,母亲没有再催促他相亲,让他想起那句“真正的自由,就是你想不做什么,就不做什么”;
亲戚朋友的关注列表里都有他的名字,推杯换盏间,他分明感觉到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
而就在一年前,周围的人还并不知道小北在做什么——
“三四十万粉的时候,我都不敢跟他们讲,怕他们觉得是在不务正业。”
在传统的语境里,职业的属性被定格,旧经验让上一代人活在忧患之中,也让这一代人瞻前顾后。
当“视频创作人”的概念应运而生,或许会成为沟通两者的桥梁。年轻人如“渔人阿烽”和“奇异小北”,他们的选择让世界看到,好的职业是一个人有能力以他想要的方式,度过有限的一生。
如果你已经妥协了一万次,那么第一万零一次,也请为自己而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