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女团欅坂46的成员石森虹花,最近被媒体曝出正与歌舞伎町的头牌公关交往。她因病告假,从各种节目和社交媒体中消失的这段时间里,有人认为她可能是去和男公关谈恋爱了。
著名的爆料媒体《周刊文春》还爆料说,石森虹花交往的对象每月营业额能达到1000万日元,”对方长得像岩田刚典,外貌和情商俱佳。“
更重要的是,男公关们和女客户快餐式的恋爱,在石森那里可能已经进行了一年。
女生迷上男公关的例子还有很多,比如日本的整容达人明治,也跟男公关谈恋爱,传言说她还被男公关骗走了2400万......
岛国对男公关们各种各样奢靡生活的报道,无一不展现出这群人的无限魅力:不亚于男明星的收入,俊朗的外表,超高的人气……
然而大部分的男公关,只是被戴着有色眼镜看待的底层社畜。
比如我们之前提到的日本第一男公关罗兰,就过着不亚于明星的生活:曾一次性支付4000万日元买下一辆劳斯莱斯。长期住在每晚要价40万日元(人民币2.5万元)的顶级套房。而已经退休的公关城咲仁,当年年收入1亿日元,每个月40万租金的豪宅,出门开的车是价值1500万的奔驰SL敞篷车,可以说:“只要呼吸就有大把钱自动进口袋里。”
但是罗兰和城咲仁这种顶级公关只是少数,更多的男公关,是如同社畜般的存在。他们可能赚不了那么多钱,也住不了豪宅,要合租集体宿舍。
8人住一个集体宿舍,业绩最差要在闭店后搞卫生......
在NHK纪录片《贩卖爱的男子》的开头,一名男公关在店铺后台不知为了何事崩溃痛哭:“我就是想红,想当一流公关。想做到像刃一样有名。”刃是他的前辈,也代表着他期待过上的那种日子。
从他跟同事的对话中得知,这位男公关放弃了稳定的工作,一心想进入这一行,成为赚钱最多知名度最高的男公关。
然而如同公司职员一样,男公关们的现实状况也不容乐观。跟一般上班族相比,男公关的收入不稳定,压力也非常大。任何职场人都可能成为被甄选和品鉴的”商品“,而在男公关的职场上,如同货架上的挑选更加直接和赤裸。
纪录片跟踪拍摄了一家男公关俱乐部,顾客进店之后,接待人会先呈上一本《男公关手册》,顾客可以看照片,选3名男公关,首次来店的客人还有优惠,90分钟时长只需要两千日元(人民币120元左右)。
一位顾客进店后没有立刻选人,店里就派人轮流上前聊天,让他们施展自己的魅力和聊天技能。每十分钟会换一名公关,最后那个女孩才指定了送客公关(即可以一起出去吃饭的公关)。也就是说,90分钟“面试”了9名公关,,只有一名被选中。
男公关放弃了大公司的offer选择了这个职业
合格的公关要时刻回应顾客的需要。“即使6点收工回家睡觉,顾客在7-8点钟发LINE给你,那就定好闹钟起床回复。”
除了及时回复信息,公关还是个需要耳听四面、眼观八方的职业,比如懂得和运用好餐桌礼仪,顺时针调酒表示“时间能不能快一点啊”,逆时针表示“我想跟你一直喝下去。”
尽管不比其他工作轻松,还是有越来越多的日本年轻男孩选择做公关,他们从日本各地抱着“上京闯荡”的梦想,开始了自己的“京漂之旅”。
日本一家公关团会长手塚解释说,“因为隐秘性曾是公关俱乐部的魅力所在,如今借由社交网络,男公关的世界逐渐浮出水面,民众和顾客的了解也有所增加,这样一来,对工作的男公关和来喝酒的顾客的门槛都降低了。”
因此,激烈的竞争让男公关不得不在日常的接客中提升自己。要成为一名出色的公关,首要掌握的秘诀是:细心观察并意识到连顾客都不知道的需求。让顾客感觉到,他有注意到我吗,他是喜欢我吗,负责培训男公关们的人总是会坚持一个原则:
“满足顾客认可需求,这是他们在公关俱乐部持续高消费的价值所在。”
23岁的小哥速水和也从一所东京的大学文学专业毕业后,就被当时第一志愿的大型房地产公司录取,但他却选择投身到了男公关的行业里,虽然公关经历只有一年,由于出色的业绩,很快就升为最年轻的团队主任。
对于大众对这一行的偏见,速水和也在部门会议里毫不掩饰地说了出来:
——“也就是个公关”这种话让我感觉很讨厌。无论礼仪举止,我们公关都不能输给那些在白天工作的人。我不想被认为是因为做不了白天职业,才来做公关。
在大多数人看来,跟白天的上班族不同,公关是一种“晚上的职业”(夜の仕事),这样称呼多少有非主流和打擦边球的意味。
速水和也非常注重打扮,会买很贵的衣服,他认为公关就是一件标价商品,穿在身上的奢侈品也能标榜他们的价值,越是不断自我提升,“翻他牌子”的女生就会越多。
男公关的商品价值,还要体现在工作能力上。一个在外企工作的女顾客在聊天中透露自己可能要发生工作调动,心里憋着的话还没说出来,和也就拍了拍她的头。
“辛苦就说出来吧,不要在奇怪的点上故作坚强啦。”
“我自己也在努力,换工作有很多辛苦,但辛苦里有最快乐的事。”
那个女生是速水和也的熟客,看着他从初入职场到成为团队经理,“遇到他之前,可能就觉得人生就这样了吧。”俨然已经把他当做一种精神依靠,这也是顾客们愿意为男公关投入金钱,甚至时间和感情的原因。
日本第一公关罗兰说,公关就是为别人带来快乐的职业,自己不努力的人,自然也无法为别人加油。让顾客感受到快乐,有委屈自己消化,不可轻易发怒,是公关工作的核心。
在纪录片的一首歌中这样唱道:任何人都能找到你想爱的人。诚然,在公关们眼里,自己就是那个不断输出爱的人。所以,与其说是去寻欢作乐,公关俱乐部更像是心理咨询室,让经受了一天工作压力的顾客们把平时不敢说的话倾述出来。
况且男公关们还有心理医生不具备的优势:俊朗的外形,温柔的举动,给人跨越心里边界的想象。这就要求男公关们要有一定的心理素质和洞察人心的技巧:趁顾客不注意时帮她撩好头发、看脖子猜年龄、耐心跟残疾人交流……
速水和也做这一行,还因为他有身体不好的高龄父母需要赡养,虽然每个月有新人入职时收入都会高一点,自己的业绩也算不错,“但某个月收入少,父母的生活也会遭殃。”让父母过上正常生活的理由,也支撑着速水和也拼命的工作。
日本男公关这一行,还有不少是外来移民。
通过在风俗行业就业,然后定居在日本是一些外来移民的维生途径。在日本,外来劳工从事风俗业很容易被取消工作签证和居留资格,但恰恰这一路径助长了很多外国人前往日本的风气,一开始,他们都是从最苦最累的脏活开始做起。
“我起早贪黑,不是在别人的体毛和用过的避孕套之间拼命劳作,就是在厨房里和锅碗瓢盆油盐酱醋打交道,要么全身臭汗地把一件件家具从此地搬到彼地。”歌舞伎町案内人李小牧这么描述过自己初到日本的生活,这也是很多移民的真实写照。后来到歌舞伎町街头当风俗场所的中介时,他也知道这是“不光彩”的职业,只得跟家里人谎称在当导游。
另一位叫Ria的21岁的男公关,作为新一代的日本外来移民,很早就进入了公关行业。如今,他已有3年工作经验。作为菲律宾人,跟着母亲来日本打工,当警察的父亲被杀害之后,他和母亲在异乡的生活陷入窘境。最穷的时候,他和母亲只能分食一串鸡肉串。
“再也不想过那种日子了”,Ria说。他干过各种杂活,包括去工厂里包毛巾,当公关似乎是没什么学历和技能的他为数不多的出路。
跟许多辞掉稳定工作来当公关的男孩子不同,Ria动过无数次辞职的念头,“我是个心理脆弱,不擅交际的人,一有什么事就想躲起来。”虽然知道工作不完全适合自己的性格,但公关这一行,还是能让他获得比做其他工作更好的收入。
唯一能让Ria敞开心扉的,是一位经常光顾他的女顾客。女孩在他心情不好、不能出勤时,会马上给他打电话,第一时间在对方身边,“有烦恼我会第一时间感觉到,别的姑娘不行。”她为Ria付出金钱,希望通过用这种方式关爱他,让他在公关这条路上走下去。
而Ria每天最轻松的时刻,应该是下班回到家后,卸妆躺进浴缸里的时候。
25岁的秘鲁人Brain,刚从公关部调至内勤部,他是出自真心热爱这份工作。
Brain原先做的是电气相关职业,后来也辞掉稳定的工作来当公关。跟Ria一样,他也是父亲早逝,和移民到日本的母亲相依为命。
母亲认为这是一份不正经的职业,多次劝他辞职。为了说服母亲,Brain决定带着母亲去他的店里,亲眼看看他的工作环境。
尽管Brain表示很喜欢这份工作,同事也肯定了他的工作能力,但母亲还是跟他说,亲戚们认为我的教育方式有问题,才导致你在这种地方工作。同事也对他们的想法表示理解:“我明白我们公关不能轻易为大众轻易认可,我有家庭,有两个孩子,谁都想做能让家人堂堂正正生活的工作。”
最后他还是依循母亲的意愿辞职了。虽然稍微有点失落,可能还是会去原来的职业,但他说,希望把学到的技能用到工作上,把这种用心干活的劲头用到白天的职业里,“虽然我觉得没那么简单。”
公关俱乐部里,有被金主眷顾,尽情品尝金钱的味道的公关,也有为了生活挣扎,兢兢业业拼业绩的公关,公关的世界自有它纸醉金迷的一面,也有残酷的逻辑和规则。就像那位经常光顾Ria,自称“公关迷”的女孩,也深知公关职场的规则,“金钱就是一切,账单见胜负。”这种建立在金钱上的关系到底是出于真心,还是满足自我私欲,大概双方都不曾深究过。
有着10年公关经历,31岁的一位资深男公关对此看得很清楚:自己既不是男朋友,可能连朋友都不是,“因为我们是公关啊。”
这名团队指名客数年度第一的公关问自己,做这一行到底是为什么?“因为钱吗?完全不是,到底为什么,自己也想不明白,但是会一直做下去。虽然我现在没有梦想,但现在感到很幸福。”
男公关的社畜生活,快乐和痛苦的边界永远都很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