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图 /Shanti Shea An
配乐/sayCet-15
音频制作人 /白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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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子于归,没有什么
被改变……悲伤宜室、恒存于雨滴的房间
双人不宜家
幸福是纸折的房子:
可以一日兴筑、可以
一日崩塌
作者 /波戈拉
选自 / 《阴刻》
这是一首非常精彩的,几句话完成的《婚姻故事》,你看不到单膝跪地或者反目成仇,看不到账单、尿布、第三个人,却能感受到,同处一室那种湿冷的、非常缓慢的失落,也能感受到每个处在婚姻里的人,都在面对多重的平行世界,有一个更美好的向往拓印在日常之上的时候,尤其悲伤。
《桃夭》本是诗经中我们非常熟知的一篇,传统视角下,年轻女子如桃花般通盈美好娴静,是适合结婚的,会让家庭和睦安乐的合适对象,“之子于归”恐怕也是文言文考试里的常见陷阱题。“归”的概念用来形容女子嫁人,这个概念更指向了一个非常稳固的两性关系,毕竟那时候竟然觉得嫁人才是女性唯一的归宿。
标题和首句完全触发了读者对前现代的隽永婚配的想象,但立刻接上“没有什么,被改变”。就像是悬浮在空间中的粉红色画面突然融化,红色灯笼,流水席,鞭炮声,搬进陋室逐渐丰富起来的生活和想象,都逐渐模糊了,但尚未改变。接下这句就很妙,前面刚把婚姻整体的模糊掉,接下来就又有了空间化的处理,这个美好的婚姻,逐渐融化、模糊,恒久的存于这悲伤、充满雨滴的房间,而悲伤宜室四个字给了充足的想象,会感觉到情感的关系很复杂,到底是悲伤和这个家庭已经融为一体,还是过去宜室的人,现在已经转为悲伤,在这里能够感觉到流动的悲伤,和凝固的不幸,而且这个婚姻甚至介于固态和液态之间,它在任何能够冲破、打碎、洗刷、干燥的解决方案之外。
下文“双人不宜家”,一下子就把上述的一人一生隽永婚姻的意象,打破到现实的层面。两个现代性的个体,两个充满挣扎、边界、规则和矛盾的人,其实并不适合建立一个关于家的想象。这个部分的反思是非常决绝的,甚至说的不是两个人不合适,而是任何两个人,都很难做到。到最后三句,纸折的房子反而引出了一丝过去幸福的苟延残喘,当两个人筑起脆弱的爱巢,观看这个摇摇欲坠的房子的时候,没有人意识到它会一日崩塌,而当它崩塌的时候,没有人有任何办法。
整首诗看似是讲了一个寻常故事:美好婚姻的破碎。但是带着很多珍重的情感、不舍以及混沌的动机,整首诗像是一个抽象的回看,反而开阔了关于婚姻的讨论空间。它没有去触及那些一地鸡毛的日常,反而关注整体的坍塌的感受,压抑和不解,以及回看过去倾注心血的建造努力,以及还未意识到就失去和毁灭的状态,这样反而更容易让没有经历过长期感情的人体察到这种累积的痛苦。更重塑了《桃夭》,它现在是悲伤宜室、恒存于雨滴的房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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