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三级片宇宙留下了一个时代的背影| 魔宙奇谭010
2022 年 01 月 31 日 12:46:20 海上落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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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7月1日，“香港第一杀人导演”邓衍成去世，享年69岁。提起邓衍成，很多人不一定熟悉，但你可能看过他的作品。《陆小凤传奇系列》，小时候我在CCTV-6看过好几部1988年11月10号，香港《电影检查条例》出炉，确定了分级制度：分级制实行当年，香港本地电影票房突破13亿港币，其中42%都是三级片贡献的。我心理素质算异于常人，《索多玛120天》和《我唾弃你的坟墓》都是吃着饭看的，但还是被第一部评为“三级片”的电影打败了——《黑太阳731》。《黑太阳》讲了日本731部队在中国进行的一系列恐怖人体试验：活体解剖，毒气实验，冻伤实验等，非常惨绝人寰。据说就是这片子要在香港发行，才最终促成了“电影分级制度”的实施。从这之后，杂糅着血腥、暴力、情色等元素的三级片大行其道。1990年的《聊斋艳谭：艳魔大战》和1991年的《玉蒲团之偷情宝鉴》，各自开启它们的情色三级片系列。1992年，香港三级片开始小爆发，王晶一部《赤裸羔羊》，在西方成了一代 cult 片经典。黄家驹主演的《笼民》，讲述香港底层老百姓的故事，一举拿下第22届金像奖最佳影片，最佳导演，最佳编剧和最佳男配角四个奖。这部片子满是人文关怀，只因脏话太多被定为“三级片”。香港寸土寸金，一些底层民众无楼可住，只能聚集在危楼中的床位。他们用铁丝网相互隔开，被称为笼民。图为《笼民》剧照正是这一年，被誉为“香港第一杀人导演”的邓衍成和李修贤合作，一部《羔羊医生》拿下当年三级片票房冠军。下面，我就给大家讲讲雨夜屠夫案和邓衍成的“三级片宇宙”。一个工人突然发现河里漂着一个塑料袋，他好奇心很强，捞起来一看，一个女孩的人头掉了出来。香港警方随后赶到，在附近找到两条人腿，不用说，这是一起分尸案。他们继续寻找遗尸残骸，4天时间内陆续找到了女尸的手臂和躯干。手臂上有一处纹身，一把小刀贯穿红心而过，旁边是只飞舞的燕子。经法医判断，死者年龄在20~25岁，死亡时间在5~10天。上世纪50~70年代末的香港是战略港口城市，欧美海军不断进出香港，进行补给、休息和寻欢作乐，并且成功带动了香港纹身业的发展。后来等海军舰队都离开了，香港纹身业一落千丈，有些纹身师为了谋求生计，把纹身技能融进了医美行业，比如说永久纹眉。香港警方顺着纹身线索，最终确定了死者身份：陈凤兰，21岁，夜总会舞女，有两个女儿，一周前被其老公报失踪。警方很快对她老公展开调查，发现有充分的不在场证明，兜兜转转查了半天，啥也没查出来。城门河碎尸案很快上了头条新闻，有个年轻小伙子看到了。他陷入了深深的反思：妈的，为什么我的抛尸地点选的这么随意呢？林过云是个出租车司机，还是个摄影爱好者，1982年2月3日凌晨5点左右，他开车载上了舞女陈凤兰。陈凤兰喝得醉醺醺的，在车上大呼小叫，没一会儿，就吐在了车上。林过云仇恨女性，尤其仇恨性从业者——他过去有好几次嫖娼，都被小姐说自己不太行，从此怀恨在心。一看陈凤兰吐车上了，他杀意顿起，借口车没油了，得回个家加个油才行。林过云转头去了自己家楼下，蹬蹬蹬上楼又下来，取的不是油，是电线。接着，他把尸体扛回家，藏在客厅沙发底下，第二天等家里人都出门了，就把尸体抽出来，女孩身上衣服全扒光，然后开始拍照。拍到满意后，他从舞女的钱包里翻出了500块钱，出门买了个电锯，开始分尸，肢解为七大块，然后用报纸裹好，塞塑料袋里，先藏起来，等上夜班的时候，小心从家里托运出来，抛进了草丛中。后来下大雨了，尸块顺着雨水流进了城门河，直到被人发现。这里得说一下，香港凶杀案和很多国家、地区的凶杀案不太一样，非常鲜明的一点就是：藏尸困难。作为全球最拥挤的城市之一，香港平均每平方公里接近7000人，走哪都是人，什么都缺就不缺人。香港有种房子叫劏（tāng）房，类似大陆的隔断房，就是把一个大房子分成好几个小房子，分别租出去，居住面积在5平米到10几平米不等，租客一般都是没钱的底层老百姓。据2016年数据统计，全香港有9.3万间劏房，劏房居民接近21万人，人均居住面积约5平方米。有个非常辛酸的笑话：在香港，搭个猪圈必须要有5-9平方米，但底层老百姓租的劏房也就5~9平方米。林过云一家5口人，也挤在一个小破房子里，他和他弟睡一屋，他爸一个屋，他妹和外甥女一个屋。但是，他从分尸到运尸，包括清洗现场，竟然没一个人发现，可见他跟家人的相处多么冷淡。林过云后来在接受审问时说，只要下雨，他就会头痛不舒服，但是杀了陈凤兰后，他感到空前的快感，必须再杀一个人，重新体验那种快感。1982年5月29日凌晨5点20分左右，24小时便利店的收银员陈云洁上了林过云的车。开到偏僻的地方，林过云突然掏出一把刀，一个手铐，威胁女孩带上铐，又用电线勒死了对方。这一次，他开始用外科手术刀肢解尸体，一共肢解了16块，还把女尸的一对乳房、整个阴部完整割了下来，然后放进玻璃罐中，做好防腐处理后，藏在了柜子里。切割外阴其实是很难的，林过云也没跟外科医生、屠夫学习过，基本是通过看解剖学书籍学会的。电影《羔羊医生》里也还原了这一点。这两次拍照、分尸的全过程，都被林过云一五一十录了下来，并把录像带取名为“严肃的秘密”。这一次，他勒死了29岁的清洁工梁秀云，肢解数目也升级了，达到38块。像上次一样，他把女尸的乳房和外阴割了下来，做成标本放进柜中，然后拍照留念并全程录像。据说这次他分尸的时候，把女尸的内脏挑了出来，放在嘴里尝了尝，后来觉得太恶心了才没有吃下去。一般来说，一个人开始连续杀人的时候，基本就停不下来了。他开始感到一种掠夺式、占有式的病态快感，为了持续获得这种快感，他将瞄准下一个目标。很多偃旗息鼓的连环杀手，要么被抓住了，要么就是到一定岁数了，杀人的冲动慢慢消解下去了。1982年7月2日，香港浸会大学大一学生梁惠心在尖沙咀参加完谢师宴后，在晚上11点左右上了林过云的车。他把女孩铐在车里，不停地问她问题，有关学校、前途、家庭、宗教、灵魂等等。就这样，一个17岁的女孩，成了唯一被林过云奸尸的受害者。事后，林过云照常拍照、分尸、保存相关人体器官，然后抛尸。更可恨又可笑的是，后来林过云在接受审讯说，杀害前三名受害者时，他都是在替天行道，可以让死者及早轮回，不用在世间受苦。对梁惠心，他则于心有愧，认为自己只是一时狂性大作，才把女孩杀害了。为了补偿自己内心的罪恶，他把梁惠心视为自己的“妻子”，永远怀念并忏悔。林过云的罪行得以败露，就出在他拍的一堆女尸照片上。他很聪明，说自己是殡仪馆的兼职摄影师，日常需要拍摄一些尸体照片并加以冲洗，就骗过了照相馆的伙计，总是帮他冲洗照片。直到有一次，照相馆的设备坏了，伙计就拿着照片底片去了分店，分店的伙计一看冲洗出的照片，觉得很不对劲，就报了警。4、一批手术工具，包括手术刀，止血钳，吸取液体的真空吸管等5、44盒有编号的录像带，其中三盒有名字：严肃的秘密、雨夜行动、第四次行动另外，他们还从林过云家里搜出一份万字手稿《雾夜杀手真面目》，里面洋洋洒洒写了林过云对英国“开膛手杰克”的推断，他说开膛手杰克应该是一名马车夫。因为马车夫手腕力气大，作案后能迅速驾马车逃离，还能把尸体放在马车厢里方便弃尸。为了验证自己的推理，他以taxi代替马车，不断杀人，好像是一种致敬，但更像是给自己的杀人行为找一个借口。林过云也因为喜欢在雨夜杀人，自称“雨夜屠夫”，香港媒体更是倾巢而出，不断挖掘、报道有关雨夜屠夫的新闻。1983年3月3日，经数名精神病专家一致鉴定，林过云没有精神病，只有畸形的性需求，法官以四项谋杀罪判其死刑。不过，林过云到现在也没死，因为当时的香港实行“死刑特赦”制度，所有的死刑犯，都会自动被英国女皇伊丽莎白二世赦免，从死刑改为终身监禁。1993年4月，香港立法局通过修订法例，把终身监禁列为最高刑罚，正式废除了死刑。2009年，《香港壹周刊》刊登了林过云在狱中的图片，他已经变成了一个秃顶中年人，就跟《隐秘的角落》里的秦昊似的。据说林过云在监狱最大的爱好就是看书，可见爱看书的人，也不一定都是好人。1986年，Beyond乐队主唱黄家驹，为了探索林过云的思路历程，写了一首叫《Dead romance part2》的歌，非常好听，可以感受下。这首歌，收录在Beyond的第一张专辑《再见理想》里，对4名受害女孩来说，也是一种伤感的祭奠吧。在寸土寸金的香港，即使是连环杀手住过的凶宅，一样有市场。2008年，林过云住过的凶宅以75万港币出售，后来又被转手卖到90万港币。2010年，一对菲律宾夫妇租下了这间凶宅，月租9000港币，直到2016年，《苹果日报》的记者登门造访，这对菲律宾夫妇也不知道这间房子，在34年前发生过什么。林过云当年住的安庆大厦，我之前去香港的时候还去转悠过邓衍成和李修贤联合导演的《羔羊医生》，无疑是影响力最大的“雨夜屠夫案”改编作品。不过，坦白来说，这部电影在讲故事上，没那么好，暴力和色情的元素都够了，但讲故事的节奏有问题，比后续暴得大名的《八仙饭店之人肉叉烧包》差很多。至于电影为什么不叫《雨夜屠夫》非要叫《羔羊医生》，我想，是不是在模仿比它早出生一年的《沉默的羔羊》？一部《人肉叉烧包》，让黄秋生拿下香港第一个三级片金像奖影帝。第二个，得一直等到2015年的三级片《踏血寻梅》，郭富城摘下金像奖、金马奖双料影帝。《踏血寻梅》取材自2008年的王嘉梅被杀案，17岁的援交少女王嘉梅被杀后遭肢解，轰动香港。1985年，疑犯黄志恒涉嫌杀害八仙饭店一家九口和一名员工，坊间流传受害者的尸体，全被剁成馅儿做成了叉烧包。《人肉叉烧包》上映后，整个香港一度没人敢吃包子了。93年出品的《的士判官》，跟《人肉叉烧包》一样，邱礼涛导演，黄秋生主演。这片子反映了90年代初的香港，的哥拒载客人、漫天要价的社会问题。黄秋生的老婆接近临盆，等他搀着老婆下楼时，之前约好的司机转头接了出价更高的客人。车开一半，黄秋生老婆下体流血，司机说这他妈干啥呢，硬逼着夫妻俩下了车。黄秋生怒从心头起，做起了“的士判官”，要惩罚这些没良心的的哥们。同样是93年，李丽珍出演《蜜桃成熟时》，拿下当时艳星的最高片酬——115万。刚出道不久的舒淇，首次接演三级片《灵与欲》时，，只有2.5万片酬，李丽珍的1/46。《蜜桃成熟时》作为一部情色三级片，拍得非常好，李丽珍天真纯美，给一部情色片增光不少。也是在93年，邓衍成捧着《乌鼠机密档案》出来了，凶残，猛烈，火烧幼女的画面让人难以直视。电影学者大卫·波德维尔在《香港电影的秘密》里写到：《乌鼠机密档案》，片中场面之凶残，可谓香港电影之最。里面有个场景是这样的：任达华扮演的职业杀手，活活烧死一个小女孩，还强迫她爸爸(郑则仕)目睹了整个过程，接着，他把烧焦的尸体搬到了郑则仕跟前， 假扮小女孩的声音问道：“爸爸，我晒得这么黑，你还认得我么?”肥猫郑则仕扮演的阿祥，是个瓦斯店老板，兢兢业业忙工作。结婚纪念日那天，他想突然回家给老婆制造一个惊喜，结果正好撞见老婆跟人偷情。他非常懦弱，转身下楼，边下楼边反思自己：我老婆这么对我没道理啊，难道我做错事了？说者无心听者有意，一边跟他聊天的女孩，干脆做起了杀人中介，介绍了一帮越南帮杀手，分分钟跑去阿祥家里，把那对鸳鸯全杀了。第二天，阿祥宿醉醒来，才知道老婆被人杀了，自己还欠了80万的杀人费。他还不起杀手的钱，就跑到乡下的房子躲着，没成想，这里窝着一屋子黑帮——乌鼠帮。乌鼠帮的No.1杀手程峰（任达华）为报杀弟之仇，把越南帮给团灭了，接着就把目光瞄向了阿祥——都是因为这个死胖子，我弟弟才死的。紧接着，程峰不断追杀阿祥，暴力手段也一次次升级，期间他杀了阿祥的老妈，烧死了阿祥的女儿。最后反杀的过程中，郑则仕可以说贡献了影帝级别的演出。毋庸置疑，《乌鼠机密档案》是香港90年代cult片的代表作，血浆与脑浆齐飞，邪典共禁忌一色。导演邓衍成、邱礼涛，演员任达华、黄秋生，还有亦导亦演的李修贤，引领了整个香港“三级残酷变态片”的潮流。《羔羊医生》和《乌鼠机密档案》后，邓衍成继续探索他的“三级残酷变态片”系列。《弱杀》取材真实案件，关注智力障碍人士的性侵问题。后续，邓衍成接连拍了《慈云山太保》《狂野三千响》《古惑女之决战江湖》《红灯区》等，游走在暴力和情色之间，在探索三级片的路上纵情向前。不过，这些作品，我觉得都不咋牛逼，基本就是打着三级片的名义在赚钱，没有在作品本身上下功夫。真正让人惊艳的，是香港回归那一年，邓衍成拿出的作品《黑狱断肠歌之砌生猪肉》。片名挺拗口，但拍得巨猛，反正这题材，现在肯定没人敢拍了60年代的香港，警察内部贪污成风，很多警察收了钱后，就制造伪证，栽赃陷害一些清白老百姓，最终导致整个香港冤狱重重，腐败盛行。片中梁朝伟饰演的安仔，是个社会调查记者，写了揭露西环探长张耀祖贪污受贿的文章，引起极大反响。安仔不为所动，说做人嘛，最重要的不是开心，是要讲天地良心。张耀祖一看这小逼崽子咋这么能闹呢，立刻派了一对人马去了他家，一通搜索，搜出一袋白粉，栽赃成功。随后，安仔因“藏毒+袭警”两大罪名入狱，开始他噩梦般的监狱生涯。被抽皮藤，大腿屁股全是血，粘裤子上，一坐下来就疼到钻心。监狱外面，安仔的女朋友为了解救他，跑去张耀祖那边求情，却被张耀祖和手下轮奸。
从这以后，安仔开始改变，不是变得邪恶，而是变得圆滑。他也开始给狱警一些“好处费”，还用自己的口才和英语能力，为监狱的每个人，都争取到了穿内裤的权利。所有犯人开始联合起来，有力的出力，有谋的出谋，安仔再次拿起了笔杆子，写了揭露监狱黑幕的文章，托人带了出去。监狱外面，安仔女朋友找到另一位探长，以身体为代价，给张耀祖设了个套。牢房大哥们则把张耀祖摁进了滚烫的粥桶里，几个月之内，监狱里都没人敢吃一口粥。最后，安仔顺利出狱，和女友见面，故事的结局还算圆满。《黑狱断肠歌之砌生猪肉》是邓衍成作品里，我最喜欢的一部。邓衍成因为拍了太多取材自真实案件和现实题材的三级片，被誉为香港罪案题材第一导演，江湖人送外号“香港第一杀人导演”。其实，他正儿八经拍现实题材的时候，比单纯拍血糊糊的杀人好看很多。邓衍成的“三级恐怖变态片”系列只不过是香港电影的一个剪影，顶多就在“香港三级片”的历史上画了点浓墨，缀了点重彩。1997年，香港导演工会会长吴思远率代表团进京，拜会相关部门。座谈会上，顾及到内地的审查制度，香港电影人问：“香港还能不能拍三级片？”相关领导答道：“不光三级片可以拍，四级片也可以拍嘛！”后来的香港电影，继续辉煌了一段时间，杜琪峰、王家卫、许鞍华、刘伟强、韦家辉、庄文强等，交出了很多优质的作品。只是我们都知道，那个什么都敢拍、什么都敢尝试的时代已经一去不复返了。最新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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