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爸(2020)
昨天老爸和我们一起进城了。
早上我起床时,父亲说:“今天我要和你去筠连耍一趟"。
我说:“行,但我要先去沙坝子和金子沟一趟。你先收拾好,我来接你。"
我在金子沟吃过午饭,便跟叫女儿给大侄女拔个电话,让她告诉爷爷,我们2O分钟到家。我们到老家厰坝时,爸爸还没准备好。于是就等他收拾!
爸爸穿上我给他的棉衣,虽然是一件品牌,肩上的胶皮已被他老柴早已磨丢了,曾经皮飞飞的碎屑已不见,露出一层黑布。一只手提一双毛皮鞋,一只手拿了一双袜子,把皮鞋浇水擦了擦,袜子还在手里就穿上鞋了。然后进屋整了一伙,手里捏了三个红包出来,坐在干檐坎的矮板凳上。我见他先把其中一个红包揣进衣兜,先是放进第二件中山服的胸兜里,然后又拿了出来,解开第三件中山服胸兜扭扣,慢慢的放进去又摸了摸才扣好扭扣。我估计是他的存款,一些是逢时过节儿孙辈孝敬的,一些是政府发的老年金;第二个红包里放了一个电子表,逢整时语音播报那种,因为他靠这个码时间。爸爸烤不来电火和蜂窝煤火,他一个人天天坎柴,从一次老一捆到一次老一小根了。他常说:吃了饭,就要运动,不运动不行。他的一天不在山上坎柴坎竹,就在坎柴坎竹的路上或烧柴火烤。早上,才上瘦坪去把工具拿回来,他给我说:“家伙藏在草笼笼里得,有些要紧的东西必须拿回来。”其实就是一把斧头,一把弯刀,一把大镰刀。这是陪伴他的宝贝,父亲连每天提上提下都愁了!第三个红包里面是几张膏药,他说有时候贴几张就舒服了。当然还捏了一根烟杆。
出发后,爸爸和女儿座后牌。上车后,爸爸又讲起了风水。他过去很少谈这个事,而且是无神论者。但现在最喜欢谈这个事,是年纪大了的原因,想以后西去也要保佑子孙。女儿还感兴趣,于是他老人家就开讲了。讲述了请阴阳先生取我奶奶的坟的过程;又讲某个人死后阴阳点了一处好地,现在子孙发旺。
父亲坐上车,感叹真快,于是又回忆起了过去。讲述了他几岁当孤儿子,帮一家人放牛的故事。11岁那年,他背八升米和两个长工走路到巡司换盐。到了沐艾就黑了,原计划住沐艾,但是沐艾有住兵,吓斗了,于是继续赶路,当晚赶到巡司。原计划去盐厂换要多换点,可害怕住兵,就在巡司街上换了盐。当晚脚码子就把脚打烂了,第二天又抓紧赶路回家。
父亲还回忆解放时,就没帮人了,当了儿童团的开心日子。摆着摆着妻子女儿也听睡了,我提醒他休息一下。于是从沐艾到筠连他也靠上椅背半睡了。
到家坐下,电视打开,他要我调打仗的,于是就放打仗的连续剧。我给他倒了一杯土烧,女儿给爷爷泡了一杯茶。
晚上8点过,他说他要睡了,我给他留了灯,不关,因为他半夜要起夜。原来每次出门,他都必带一根手电,这次应该是搞忘了,才叫我留灯。
今天早上,他说没带多少老山货。我去城南市场买了8斤好河烟,让他带回家抽。他立即闻了闻,说:“没发霉的。"然后裹了根吹起,跟我说:“河烟的烟灰是白的,好烧。"印象中,近几年他才买烟抽,以前都是自己种来抽。
父亲现在抽烟喝酒喝茶。烟一年能喝两百多斤,烟能抽过十多斤,茶就不计其数了。穿着不要求,每次姐姐们说给置办新衣,他都拒绝。说紧有穿的,不要办。
今天吃过午饭,他要给四姐打电话。他说:“耍天把想回家了。"我和妻子留他多耍几天,他说:“耍两天看嘛。"
爸爸在我这里,没有熟悉的朋友,也找不斗他干的事。喝酒烧烟喝茶之外,就在沙发看电视,看一会儿又睡一会儿。
父亲今年83岁了,身体有些单薄,每次生病去输几天水就好了。他的心愿一个一个的实现,他说满意了。
我愿他老人家再吹几百斤老山货,再喝两三千斤土烧,,多享这个美好的社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