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浴室到卧室,他们衣服洒了一地……
窗外雷雨交加。
程念琛站在窗前,望着窗外瓢泼的大雨。
今天是她与慕天野结婚三周年纪念日。
可是他一如从前那样迟迟未回,她不知道今天他又会在哪个女人的床上,三年来,他对她一直很冷漠,甚至很粗暴,或许是为了惩罚她,他一直占据着各大娱乐报纸的绯闻头条。
外人眼中,她,慕太太真的是一个笑话。
可她已经习惯了这一切,曾经她以为终有一日他会爱上自己,但是她的努力在他的眼中根本就是别有用心。
她轻叹了一声,温热的呼吸在玻璃窗上凝成一团雾气,很快,便又散去。
或许,这一切,该结束了。
回头看了一眼沙发上的手袋,很普通,不是什么名牌,里边装着的是她的证件以及这些年她的设计图纸,再无其他。
当时钟敲响十下,她苦涩的勾了一下嘴角,看来今天他是不会回来了。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她去了浴室。
水慢慢注满按摩浴缸,她缓缓解开衣服上的扣子,修长笔直的双腿迈入浴缸,温热终于驱散了寒意。
与此同时,外面响起了停车的声音。
或许是程念琛想的太入神,也可能别墅的隔音效果很好,她并没有听到停车的声音。
没有看到那个女人撑着伞站在门口迎接自己,慕天野狠狠皱了下眉,她难道变了路子?
输入密码后,他看着黑漆漆的客厅,冷笑一声,直接上楼,卧室里也没人,而他清晰的听到了浴室传来的水声。
他冷嗤一笑,果然,变了路子!
当他推开浴室的门的时候,程念琛喉咙一紧,想要去抓搁在一旁的浴袍,慕天野却已经大步来到了浴缸前,目光厌恶的看着她。
他好像喝了许多酒,头发凌乱,身上还有雨水,而更加刺目的是他衬衣领子上的唇印。
“你回来了。”她深吸了一口气,极力让自己看上去很平静,不管怎样,今天她要跟他彻底做个了断,“你先出去等一下,我很快就好。”
慕天野没有说话,只是目光充满了审视的看着她,她是自己的太太,可是他却恨不能掐死她!厌恶的目光慢慢变成讥讽,他的手伸到水中,一点一点的摸到了她脚。
她脊背紧绷,向后瑟缩了一下。
水声哗哗响起。
他皱眉,语气轻蔑的响起,“今天既然变了路子,那就别弄得这么扭捏。”
她皱眉,他还真是厌恶她至极!
“我在洗澡,是你碰巧回来而已。”
慕天野冷冷的看着她,唇角溢出一丝冷笑,带着泡沫的手快速的扣住她的下巴,“程念琛,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你现在很得意吧?处心积虑的成了慕太太,可是你就不觉得心有歉疚吗?”
他的手劲很大,程念琛只觉得下巴都要被他捏碎了,倒抽了口凉气,她默默忍受着他的暴虐。
他以为她会求饶,可是她只是用那双澄澈的眸子静静的看着他,他的心里忽然升起一丝躁意,吼道:“站起来!”
程念琛怔了一下。
慕天野见她迟迟未动,越发烦躁,一个甩手,她磕在了浴缸的边缘,只觉得眼前一黑。还来不及去揉后脑,她整个人便被他从水中拽了出来。
“不要!”当程念琛整个后背都贴在了冰凉的墙砖上时,她蓦的瞪大了双眼,“不要在这里。”
慕天野冷哼一声,“当年你逼走了自己的姐姐,不就是为了能够嫁给我么?既然你想尽办法嫁给我,自然要学会怎么取悦我,现在我就想在这里,你,亲爱的慕太太,没得选择。”
他冰冷的气息瞬间将她包裹住,眸子里一片赤红,紧跟着他发了狠的亲吻她的唇,直到腥甜溢满口腔。
他没有管她是否有泪水滚落眼眶,宛若一头疯了的猛兽撕扯着猎物,那力道仿佛想要将她撕成碎片才能够消解他心中的愤怒。
程念琛忍着身上的痛楚和心里的苦楚,嘴角慢慢扬起,“慕天野,我们离婚吧!”
慕天野的动作一滞,紧跟着扼住她纤长的脖颈,“怎么,慕太太这么快就想退出?可是你分明就很享受啊。”
她没有说话,现在她就是说多错多。
或许等他发泄完了,他会答应。
耳边是他冰冷的气息,宛若一个恶魔般在她耳边响起,“慕太太,游戏什么时候结束我说了算。”
或许是她的平静彻底激怒了他,他从浴室一直转战到卧室那张双人床上。
程念琛呆呆的看着天花板,身上全是他的痕迹,钝钝的痛,可是不及心痛。
迷迷糊糊间她仿佛又回到了曾经,那时候他正努力的追求着自己同父异母的姐姐程念璟,为了知道程念璟的喜好,他会拿着巧克力来讨好她,“小琛,你就帮帮你未来姐夫不好吗?”
程念琛眼神黯了一下,将巧克力塞回到他的手里,“姐姐最喜欢的就只有一点。”
慕天野眼中顿时漫上喜色,下意识的握住她的双肩,“她喜欢什么,只要你告诉我,我下回给你带两盒巧克力。”
她只觉得被他握住的双肩如同燃起了两团火,脸颊顿时绯红一片,“姐姐喜欢你离他远一点。”
慕天野顿时气的脸都绿了,追上跑远的程念琛,将她困在一棵梧桐树下,一瞬不瞬的望着她,“小琛,我是真的很喜欢很喜欢你姐姐,你帮帮我好吗?”
那时候他的眼中满是期冀,声音温柔的宛若一泓清泉。
只不过,他的温情都随着程念璟的不辞而别而消失无踪。
而她所有的情绪,也都随着他对程念璟炙热的爱而永久的封闭在内心深处。
一道惊雷在天边炸响,拽回了程念琛飘远的记忆。
她深吸了一口气,忍着身上的酸痛起来,拉开抽屉找到紧急避孕药,毫不犹豫的吃下去。
慕天野勾了下嘴角,还算这个女人有自知之明,他不喜欢她,更不会喜欢她怀上自己的孩子,不过他现在懒得跟她说话,径直去了浴室。
程念琛听着浴室里传来的哗哗的水声,又拉开抽屉看了一下签好了自己名字的离婚协议书,轻轻的放到床头柜上,然后留下纸条,随便抓了一件衣裳拿着早就已经准备好的手袋离开。
她了解慕天野,虽然他从不肯浪费一分一秒,但唯独每次跟她亲热后,会洗很久。
她清楚的知道他是讨厌他的身上留有她的任何一切,气息以及味道。只不过水可以洗干净身上的一切,可留在心里的和脑子里的又要用什么能够清洗干净?
雨滴溅落在头上,很快就浇湿了她的一头长发,身上越来越冷,她的眼前忽黑忽明,头也疼的厉害,可是她必须快些离开,否则一旦慕天野走出浴室,必然有的是办法可以将她抓回去。
他说了,游戏什么时候结束他说了算。
可是他却从没有想过,她是否愿意加入这场游戏,是否是这场游戏的受害者。
他爱着的一直都是她的姐姐程念璟,可是程念璟爱着的却是那个叫俞子歌的画家。
他向来这样霸道,爱着的霸道,不爱着的也霸道,她甚至会想或许慕天野也是这场游戏中的受害者,只因为他碰到了程念璟。
慕天野从浴室里出来,凌乱的床上,那个女人已经不在,他轻蔑的皱了下眉,又玩什么把戏?目光最后落到床头柜上的那两份离婚协议书上。
身子微微一震,“程念琛,很好!真的很好!”
拨通了特助杨光的电话,“三天内必须找到程念琛的下落。”
另一端,杨光脸色僵了僵,慕总的声音冰冷的宛若数九寒冬,足够可以将人冻住。
他一直跟在慕天野身边,对于两个人之间的一切都十分清楚。慕天野之所以会娶程念琛,只是因为要惩罚程念琛,为了看她伤心欲绝,他成了夜总会的常客,女人换了一个又一个,绯闻传得沸沸扬扬。
杨光迟疑了一瞬,“慕总,您既然不爱慕太太,不如就放过她吧,她是个好女人。”
慕天野用力攥紧了手机,冷笑一声,“杨光,她是不是给了你什么好处还是你跟她有什么私情?也是,她那样的女人,无所不用其极。”
杨光顿时惊得下巴都要掉了,“慕总,那可是慕太太!”
“既然你知道她是慕太太,那么就别乱说话,三天内必须要找到她!”慕天野烦躁的挂断手机,将手机丢到床上,细细的看着离婚协议书。
什么都不要,净身出户。
慕天野邪肆的挑了下嘴角,“程念琛,你想走,可没这么容易!”
程念琛终于来到了江边,望着对面的江城,深吸了口气,只要她走上连通两座城市的这座跨江大桥,她就可以彻底结束一切痛苦了!
心,剧烈的跳动着,泪水混着雨水滚落,她擦了一把脸上的液体,抬起脚走上大桥。
雨越来越大,她觉得头疼的时间持续的越来越久,用力晃了晃头,想要看清楚远处,可是模模糊糊,这是怎么了?
就在这时候,车灯穿过雨丝打在她苍白无色的脸上,她整个人僵在原地,忘记了闪躲。
司机巨汗,猛踩刹车,终于在距程念琛约有五六厘米的距离时将车停了下来,他舒了口气,扭头看了眼身后的男人,“楚总,幸好……”
可是他庆幸的话还没有说完,程念琛便倒了下去。
楚郴面无表情的横了他一眼,“幸好什么?还不下去看看。”
陈默眨了眨眼,“楚总,该不是碰到碰瓷的了吧?”
楚郴无语的看他一眼,“看衣着应该是个女人,哪个碰瓷的会在这样大雨的夜里跑到桥上碰瓷。”
陈默想想倒也是,快速下车,摇了摇程念琛,“喂,小姐。”
回答他的是静默,陈默心里咯噔一下,他刚刚真的没有碰到人,颤着手指探了探她的鼻息,虽然很微弱,但是人没死。
楚郴撑着雨伞下车,当目光落到程念琛的脸上时,眸色骤然一变,是她!是念琛!
“把人抬上来,去医院。”他一脸焦急,几乎是吼的。
“可是楚总,工地那边还……”陈默觉得这事不能插手。
“别废话,将人送滨城医院,再去工地。”楚郴丢掉雨伞抱起程念琛直接进了车里,见陈默还僵立在原地,甩了个眼刀子,“还不上来开车。”
车子快速开向滨城医院,听说是车祸,值班大夫马上进行抢救,不过没有在她身上找到任何伤口,只是……
见大夫走出来,一直心绪复杂的楚郴收回纷杂的思绪,“大夫,她怎么了?为什么会晕倒?”
大夫欲言又止,“你是病人的……”
楚郴看向陈默,“陈默你去通知一下冯监理,半个小时后我会到工地,让他先组织工人挖掘。”
陈默点头离开,楚郴看向大夫,“请直说。”
大夫皱了下眉,以为他是病人的丈夫,“病人身上没有什么伤口,不过身体虚弱,另外我们怀疑她此前似乎遭遇过强暴,至于昏迷原因,有可能是受惊过度,具体的还要等到明天做进一步检查后才能确定。”
楚郴怔了怔,强暴?!
大夫叹息一声,“尽快办理一下住院手续吧。”
楚郴点了下头,这时陈默已经打完了电话回来,“楚总,冯监理说他会妥善处理,绝不会再激化矛盾。”
“冯监理的为人我还是信得过的,陈默,你去办下住院手续,我进去看看她。”楚郴几乎耗费了身上的所有力气,说完,推开病房的门走了进去。
她似乎很痛苦,眉头紧紧蹙在一起,小脸苍白,整个人消瘦的厉害,跟自己记忆里的那个总是弯着眉眼的她一点儿也不一样,心,就仿佛是有一把刀子刺入进去,用力翻搅,他身子一晃,闭了下眼睛。
良久,他伸手试图抚平她眉间的褶皱,“念琛--”
“不要,不要……”她剧烈的摇晃着头,手死死攥着被子,“求你!”
楚郴呼吸一滞,用力握住她的手,“念琛,醒醒!”
程念琛悠悠睁开双眼的时候还伴有头痛欲裂的症状,她晃了晃头,入目是男人宛若刀削斧凿般俊逸的脸孔,只是他看着自己的目光,充满了哀伤以及自责。澄澈的眸子里写满了茫然,可是当她忆及之前的那个梦时,茫然被惊恐替代,“你是谁?”
楚郴蓦然瞪大了眼睛,声音微哽,“念琛,你不记得我了?”
程念琛戒备的看着他,“念琛?谁是念琛?”
楚郴一脸不解,即便时隔十年之久,她或许会将自己忘记,可是她怎么会连自己都不记得?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按了铃,大夫很快进来,为她做了一番检查,示意楚郴跟他出去。
“她脑后有一个大概鹅蛋大小的肿块,应该是之前撞到了哪里,我怀疑血块正好压迫了记忆神经,所以才会出现现在的症状。”大夫直接开门见山。
楚郴眉头几乎拧成了一团,“你的意思就是她现在失忆了?”大夫点了下头,他继续问道:“那她什么时候会恢复记忆?”
大夫沉吟了一会儿,“我必须提前告诉你,有些人可能一辈子都无法恢复记忆,有些人随着血块的消散可能会恢复记忆,不过时间或许一天或许一年,也有可能五六年。我会尽快安排检查,如果血块不是特别严重的话,可以先服用一些消肿散瘀的药物,可如果很严重,而您又希望她可以尽快恢复记忆,可能要做手术。”
做手术?!
楚郴的手一点点用力攥成拳,眸底一片阴云密布,到底是谁要这样对待她!
“砰”的一声,他的拳重重落在墙上。
大夫惊怔了一下,“您还请冷静,我也只是依据经验,具体的等明天,明天。
“抱歉。”楚郴深深吸了一口气,看向变了脸色的大夫,“我情绪有些激动。”
大夫讪讪的笑笑,“有事情按铃。”
楚郴点头,然后极力压下心中的情绪,重新推门进去。
程念琛依旧一脸戒备的看着他,抿着唇的样子跟记忆之中的那个她慢慢重合。
“郴哥哥,你明天就要去机场了,很有可能我们再也不会见面,这个送给你!”少女似乎哭过,眼圈红红的,紧抿着唇。
“念琛,你要等着我,将来我一定会回来!”他捧着她亲手折的一罐幸运星,一脸的不舍。
其实那时候,他真正想说的是将来我一定会回来娶你,可是他终究没有说出口,只因为他也不确定将来他是否还会回来,毕竟当初大夫也说这种病治愈的可能性不大。
他向来不喜欢许下承诺,因为不确定的承诺都是骗人的,他不想让她认为他是个骗子!
可是,当十年后,他回到江城,那座老宅早已是人去楼空,据说程伯父赔了生意,带着家人搬离了老宅,去了南方。
他发了疯的找寻她,但是迟迟没有找到,却如何也没有想到她就在江的那一边——滨城。
命运还真是会捉弄人!
程念琛看着他眼底的苦涩和无奈,弱弱的问了一句:“你有心事?”
楚郴怔了一下,笑望着她,“是有一些心事。”
程念琛“嗯”了一声,气氛有些僵滞,良久,她说道:“你能帮我倒杯水吗?”
“好。”楚郴去给她倒了杯温水,看着她大口大口的吞咽,声音温柔的说道:“慢点儿喝。”
她擦去嘴角的水渍,“谢谢。”
楚郴想要摸一下她的头,她眼底再次漫上惊恐,身子向后一撤,最后索性用被子蒙住脑袋,蜷缩成一团。
楚郴的手僵在半空,十年,他曾经幻想过无数次他们再相见时会是怎样的画面,或许她会怪他回来的这么晚,或许她会扑入他的怀中……却独独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
这时候陈默已经办理好了住院手续,在门外看到楚郴那充满哀伤的脸色,直觉他们或许是认识的。
敲了房门进来,“楚总,已经办理好了,大夫刚刚找到我,已经开了各种检查单,明天一早先去CT室做检查。”
楚郴点了下头,明天早上他要陪她做检查,那么现在就必须去工地,“念琛,你在这里好好休息,有什么可以按铃叫护士,我明天早上会过来陪你做检查。”
程念琛没有说话,楚郴叹息着摇了摇头,对陈默说道:“你不必跟着了,我自己可以开车过去。”
陈默脸色僵了僵,“好吧,不过今天晚上雨真的很大,您注意安全,有事情打电话。”
楚郴最后又望了一眼程念琛,离开。
直到病房中没有了一点儿声音,程念琛才掀开被子,舒了口气。
刚刚那个男人叫自己念琛,这是她的名字,可是她到底叫什么念琛?她用力的想,用力的想,似乎不但她不记得自己姓什么,连之前她住在哪里,父母是谁……都不记得了。
头越来越痛,情绪也越来越焦躁。
陈默听到声音,赶紧推门进来,大夫一边安抚程念琛,一边让护士准备安定。
看着程念琛慢慢安静下来,陈默终于松了口气。
楚郴去了工地后,迅速安抚因为坍塌而受伤的工人,并作出承诺,明天就会让财务尽快准备赔偿金,一切住院的花销,全都由环越建筑承担,原本还想将事情闹大的工人们得到了他的保证,全都散了。
忙碌了一夜,楚郴按了按发胀的太阳穴,买了一些必需品以及她爱吃的可口早饭回到医院。
陈默跟他简单说了一下昨天晚上的情况,楚郴凝着程念琛的目光越发充满了怜意。
“吃过早饭,你去调查一下程念琛以前的事情。”楚郴吩咐。
陈默一脸苦哈哈,这特助真不是一般人能干的差事,既要照顾病人,还要当侦探。
楚郴横他一眼,“怎么?有问题?”
陈默赶紧摇头,笑话,哪个敢在楚总面前抱怨,除非脑子进水了。
看着程念琛吃完了早饭,楚郴便陪着她去做检查,待到检查结果出来后,陈默也回来了。
楚郴疑惑的看着他,“这么快就调查清楚了?”言外之意就是没偷懒?
陈默僵笑一下,“楚总,这根本就不需要怎么调查,您看看这些报道,这些绯闻头条,这个慕太太就是程念琛了,唉,豪门婚姻,女人的坟墓啊!”
楚郴眸色越来越沉,念琛三年前嫁给了慕氏集团的总裁慕天野,丈夫花心,婚姻不幸……他几乎已经再也看不下去,不耐的合上报纸,他看着陈默:“可是她为什么会在雨夜出现在桥上?”
陈默抓了抓头,“对啊,这个我也想不明白,如果要捉奸,开车就好了,就算不会开车,家里也应该有司机。最最怪异的就是她的手袋里都是证件以及设计稿,感觉像是逃出来的。”
楚郴皱眉若有所思的看着病房里已经睡熟的人,大夫说她曾被强暴过,会不会是慕天野干的?
因为无法忍受家暴,所以连夜逃离?!
修指一根根再次收拢成拳,慕天野既然如此不知道珍惜她,那么他怎么可能还会眼睁睁的看着她痛苦?
他要带她走,要给她无尽的宠爱,要偿还这十年他没有陪在她身边的空白。
“我去找一下大夫,你先看一会儿,等我回来,你再去查查她当年为什么会嫁给慕天野。”
楚郴去了大夫办公室后,直接问道:“如果不接受手术,会不会对她造成什么伤害?”
大夫认真的看着CT片,“血块压迫了记忆神经,如果家属不同意手术,而选择保守治疗,也就是药物治疗的话,我们是会接受家属的决定的。但是这期间她的大脑里可能会闪过一些记忆碎片,情绪会有波动,所以家属要多包容一些,尽量让她保持心情愉快。”
楚郴反复想了想,“那如果她不吃药的话,我的意思是有意识的让她忘记以前的不愉快,会对她造成伤害吗?”
大夫吃惊的张大了嘴,“每个人都有记忆,如果您为了让她忘记那些不好的记忆,而选择让她忘记所有,是不是有些残忍?”
楚郴双手拄在桌子上,一瞬不瞬的凝着大夫,“那有没有什么办法让她忘记与某个特定的人有关的记忆?”
大夫被他阴郁的眼神凝注,后背直冒冷汗,想了许久,从电脑里调出一份病例,“这是外国的一份病例,曾经这个女孩受到过性侵,家人为了让她忘记这段不好的过去,找到了催眠师,通过催眠以及心理疏导,她忘记了性侵的这段不好的记忆。”见楚郴的眸色微微舒缓,大夫不无担忧的说道:“可是这段记忆并没有消失,只是埋藏在心底深处,倘若将来有一日她再遇到相同的经历,还是会想起来,我不知道你有没有听懂我的意思。”
楚郴嘴角半勾,“谢谢,不知道我未婚妻现在是否可以出院了?”
大夫又仔细看了各项化验指标,“她的身体很虚弱,有些营养不良,回去以后多注意休息。”
办理了出院手续后,陈默继续留在滨城打听程念琛的情况,而楚郴则开车带着她回了江城。
当车子驶上滨江大桥的时候,程念琛眉头一皱,“我似乎来过这里。”
楚郴的心蓦然一缩,随即笑道:“你忘了,以前我经常开车带你过桥去滨城的?”
程念琛狐疑的看他一眼,“你真的是我未婚夫?”
楚郴歪头冲她笑了笑,“当然,难道你真的把我忘记了?”
“可是……”她早上去过洗手间,即便她真的失忆了,但那些生活常识还是记得的,浑身遍布爱痕,那里火辣辣的,她将手指伸入进去,没有碰到那层阻隔,她不再是处女,可是他对她如此温柔,怎么可能会这般粗鲁的对待自己?
楚郴一直很小心的观察着她的脸色,手慢慢握住她的手,她瑟缩了一下,最后被他的大手整个包裹住。
温暖顺着手快速的涌入心田,驱散了她心里的寒冷以及莫名的惧怕,竟然有一点点熟悉的感觉。
“念琛,真的很抱歉,我本来不想在没结婚前就……但是,我实在太爱你,所以……”
楚郴的心剧烈的跳动着,不知道他这样说她会不会怀疑些什么。
程念琛的脸瞬间绯红一片,她看了一眼神情认真的楚郴,垂首想了想,不对,还是哪里不对!
如果是他,那她为什么会来医院?
“本来是来滨城工地视察的,但是突然遇到了雨天,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你我又是这样的关系,所以我一时没有把持住。做到一半的时候,突然接到陈默的电话,工地发生坍塌,你也知道这是滨、江两城政府合作的项目,我一时情急,松了手,你撞到了床头,莫名其妙的就晕倒了,所以我先把你送到了医院,然后去了工地。”
这番说辞他反复在脑子里过了N遍,自认为没有什么不妥。
程念琛抿着唇,“如果你说的都是真的,那你说我的后腰上有没有胎记?”
楚郴怔了一下,他没有想到她竟然会问这样私密的问题,他仔细回忆了一下,“有,还是一枚梅花形的胎记。”
程念琛的手抚上自己的后腰,刚刚她照过洗手间里的镜子,浑身上下的爱痕中,后腰上却是一个梅花形的胎记。
她轻咳一声,有些羞窘的将目光移到窗外,或许她不该再这样怀疑他,如果他说的都是假的,那么他怎么会知道她的后腰上的这枚胎记呢?
楚郴舒了口气,他会知道她的后腰有枚梅花形的胎记还要感谢程念璟,那时候程念璟对他说,我妹妹可是梅花仙子转世,后腰上有个梅花形胎记。
车子开的很快,最后停在一处富丽堂皇却又环境清幽的别墅前,楚郴下了车,然后为她解开安全带,“这里就是我们的家。”
程念琛望着别墅,似乎以前她就住在一栋很别致很大的别墅里,楚郴牵着她的手走进去,入目便是一幅油画,她蓦然瞪大了眼睛。
画里的是她!
她扭头看向楚郴,“这是什么时候画的?”
楚郴见她总算是不再怀疑什么了,冲她弯了弯唇,“十年前,这是十年前的你。”
“十年前我多大?”程念琛一瞬不瞬的凝着画。
“十五岁。”楚郴不假思索的脱口而出。
程念琛未语,十五岁时候的自己眼神澄澈的宛若一泓秋水,她忍不住翘了下嘴角,看向楚郴,“那么我现在是二十五岁。”
楚郴笑,“对,你今年二十五岁,我比你大了五岁。”
程念琛默了一会儿,然后伸出左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你口口声声说我是你的未婚妻,可是你不觉得我的左手以及你的左手上少了点儿什么吗?”
楚郴笑容一僵,果然,百密一疏,他只想着要她怎么才能相信自己说的话,却忽略了戒指,不过好在回江城前他特地找人定做了一对儿,用作向她求婚的戒指,就是不知道尺码如何。
“昨天不是要去工地的么,所以放在我房间里了。”楚郴有些没底气的说。
程念琛脸上没有什么过多的表情,“那现在是不是应该戴上了?”
虽然忘记一些东西对她来说很无奈,但是楚郴看着自己时的眼神充满了温情,那是做不得假的,而她也觉得对楚郴有着莫名的熟悉感以及亲切感,或许是因为他是自己的未婚夫吧。
当他告诉了她这一切后,她心底深处的畏惧竟然莫名其妙的消失不见。
“那你等我。”楚郴上楼的时候,又去看了一眼回江城之前让王妈收拾好的客房,都是她喜欢的颜色以及风格,她应该会喜欢的。
匆匆下楼,打开戒指盒,“就是这对儿戒指,有没有印象?”
程念琛目光落到戒指盒上,似曾相识的感觉再次升腾而起,楚郴掏出那枚小的,心里有些没底的套在了她的左手中指上,然后整个人舒了口气,正正好!
程念琛盯着自己的手看了一会儿,“既然你也知道结婚之前不适合住在一起,那我的房间在哪?我累了。”
楚郴领着她去了客房,看着里边的布置,程念琛弯了弯唇,“我感觉自己之前好像在这里住过。”
楚郴轻咳一声,“当然了,你是我未婚妻啊。”
楚郴陪程念琛吃过了午饭后,便离开了别墅,离开前他对她千叮万嘱,不要试着想以前的事情,如果闷可以去花园里转转,那里有秋千,秋日午后的阳光很好,可以晒晒太阳。也可以去他的书房,那里书很多。
只不过他并没有去环越,而是先去了药房,将大夫给她开的活血散瘀的药换成了维生素片。之后又去了警局,简单的说明了一下情况,警局的朋友立即调出了程念琛的档案资料。
看着那份资料上显示的配偶一栏上“慕天野”三个字,楚郴危险的眯了眯眼睛。
回到环越后,他亲自录入排版,重新打印好了程念琛的资料,唯独将已婚改成了未婚,将配偶栏变成了空白,做好这一切,他将资料锁入抽屉。
陈默是在下班前回到环越的,他带回来的资料与楚郴去警局调出来的差不多,但更多的是关于程念琛与慕天野婚前以及婚后的事情。
得知三年前程念琛逼走了程念璟,成功嫁入豪门,他说什么都不肯相信,那么善良的念琛,处处为程念璟考虑,怎么可能会逼走程念璟!
慕天野真正爱着的是程念璟,又为什么要娶程念琛?
一个个问题在脑子里轮番轰炸,楚郴觉得自己几乎快要窒息了,如果知道他离开的十年,念琛会过得如此痛苦,当年说什么他也不要离开江城,哪怕病入膏肓,至少他还能陪在她的身边。
“楚总,您没事吧?”陈默轻轻拍了他一下,他已经喊了他三声了,也不知道楚总在想些什么。
楚郴回过神,“陈默,你去查查看,能不能找到程念璟的下落。”
陈默顿时嘴角抽搐,“楚总!这么多年慕天野都找不到,咱们怎么可能找得到,这不是纯粹找虐么!”
楚郴敲了敲桌子,“如果你觉得这是找虐,我可以换别人,你直接下底层好了。”
陈默干干的笑了两声,“楚总,咱不带这样的好吧?我也只不过就是说说而已,又没说不去找。”
楚郴牵了下嘴角,“还算你有点儿自知之明。”
当楚郴回到别墅的时候,只见程念琛正坐在秋千上,静静的看着一本诗集,那画面很美,夕阳的余晖在她的身上宛若镀了一层金色的曦光,她安静的就仿佛是林间走出来的精灵,这样的她似乎终于有了点儿记忆之中的感觉了。
他有一瞬的怔愣,如果她从没有遇到慕天野的话,会是怎样的?
他脚步尽量放轻,慢慢来到秋千后,轻轻推了一下秋千,程念琛回头看了一眼楚郴,“你回来了。”
楚郴轻“嗯”了声,“在看什么书?”
程念琛将诗集放到膝上,“诗集,席慕容的《一棵开花的树》。”
楚郴坐到她身边,轻轻吟出这首诗,程念琛歪头看他,眸中带着几许惊诧,“你也喜欢席慕容?”
楚郴笑笑,“只是因为你喜欢席慕容。”因为她喜欢席慕容,所以曾经他疯狂的背诵席慕容的诗,几乎可以倒背如流,只因为他要娶她。
程念琛怔怔的看着膝上的诗集,难怪她只是看了一眼,便爱上了这首诗,可是让她更加震惊的是他刚才的那句话。
气氛瞬间僵住,良久,她问:“我以前经常看,是吗?”
楚郴叹息一声,握了她的手,“念琛,我给你联系了留学回来的心理医生,或许可以帮你想起些什么,你要去吗?”
程念琛望入他的眼睛,点了下头,“当然要见了,不过会有用吗?”
楚郴耸了下肩,“我也不太清楚,总要试试看,还有大夫给你开的药,我放到了你的房间里,你要记得吃。”
程念琛点头。
楚郴觉得她的手有些冰,脱下西装披在她的身上,“饿不饿?”
程念琛刚想回答,肚子先她叫了两声,她脸上蹿上一抹绯红,垂下头。
楚郴抿了下唇,“以后想吃什么,告诉王妈,天也凉了,以后别在外面待这么长时间。”
程念琛静静的听着他的絮絮叨叨,突然笑出了声。
楚郴见她终于露出了开怀的笑,心里一喜,轻抚了下她的头,“笑什么?”
“有没有人说过你像个唠叨的老婆婆?”程念琛笑着说完,快速向前走去。
楚郴笑容僵了一下,老婆婆?大步跟上她,“老头子,你走这么快,我这个老婆婆都要跟不上了。”
程念琛回眸看他一眼,笑嗔:“谁是老头子。”
晚上,楚郴等着程念琛睡熟后才去了书房处理各种文件,即便后来睡了,心里也不安生,总是时不时的推开她的房门看看她是否安好,后来索性搬了椅子在她床边坐着。
第二日,当程念琛从睡梦中醒来时,惊恐的拥着被子缩到床边,“你怎么会睡在这里?”
楚郴揉了揉酸疼的胳膊,“我只是怕你晚上做噩梦,可能是太累了,竟然趴着也能睡着。”
程念琛冲他眨了眨眼睛,“那个……以后不要再这样了。”
楚郴点了下头,两人吃过早饭后,楚郴开车载着她去了一家私人的心理诊所。
给她做心理疏导的是一个三十多岁的男子,叫迈克,楚郴应该与他很熟,两个人在一边背着她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程念琛用力绞着衣角,心里异常担心。
如果她永远想不起来以前的事情怎么办?
迈克笑容浅浅的向她走来,“程小姐,刚刚阿郴已经将你的情况都告诉我了,虽然我不敢百分百肯定催眠后能否令你想起以前的一些什么,但是肯定不会对你造成任何伤害,你愿意试试吗?”
程念琛怯怯的看了一眼楚郴,重新睁开眼睛的一瞬间,她忘记了之前的所有事情,包括自己,如今她所知道的,都是楚郴跟她说的,她无从知道真假。
楚郴走到她面前,“念琛,这回你自己做决定,我不会干涉。”
程念琛凝眉想了想,冲迈克点了下头。
“程小姐跟我进来吧。”迈克冲程念琛笑笑。
程念琛看了一眼布置的很暗的催眠室,心里莫名的有些畏惧。
迈克示意她躺到椅子上,“尽量放轻松,不要有什么心理负担,如果你还是担心,可以让阿郴进来。”
程念琛绞着衣角,迈克观察着她的神情,最后把楚郴喊了进来。
楚郴进来后,程念琛心里的畏惧终于散去,迈克开始放起舒缓的音乐,声音轻柔的指引着程念琛慢慢进入深度睡眠中。
“郴哥哥,我今天又记住了一首席慕容的诗。”
程念琛似乎穿越到了十年前,十五岁的自己一头乌黑长发,弯着眼睛看着树下一身白衣、英俊帅气的男子,而那个男子虽然陌生,却真真实实的是年轻的楚郴。
她的眼睫轻轻颤了颤,迈克与楚郴对视一眼,继续引导。
“是吗?”年轻的楚郴冲她招了下手,她便捧着一本诗集坐到了他的身边。
“就是这首《一棵开花的树》,我背给你听?”
“好,不过,不如我们一起背。”
“你竟然也会背?”少女程念琛一脸难以置信,“哪里会有男生喜欢席慕容的诗啊!”
年轻的楚郴笑着摸了下她的头,“因为你喜欢,所以我也喜欢。如果我能把席慕容的诗倒背出来,念琛,你要答应我,将来一定要嫁给我。”
少女程念琛脸颊绯红,“郴哥哥,你胡说什么呢。”
程念琛用力攥紧自己的双手,脑海里久久回转着楚郴的那句话。
第一次催眠的时间一般不会持续很久,当音乐慢慢停止,程念琛缓缓睁开眼睛的时候,她看着楚郴的眼睛里氤氲上一层水雾。
楚郴因为紧张,心一直悬着,看着她水雾一片的眼睛,急道:“念琛,是不是想起了什么不好的记忆?”
程念琛咬着唇,一瞬不瞬的看着他,良久,她声音哽咽的说道:“因为你喜欢,所以我也喜欢,如果我能把席慕容的诗倒背出来,念琛,你要答应我,将来一定要嫁给我。”她重复着他的话,那些牢牢篆刻在她记忆深处的他曾经说过的话,“为什么昨天不告诉我?因为我喜欢席慕容的诗,所以你也喜欢!”
楚郴只觉得心里一酸,走到她面前,将她拥入怀中,轻轻抚着她的背,“你失忆了,我说的再多你也还是会怀疑,所以我想等着你自己想起来。”
程念琛仰头看着他,“我们之间还发生过什么事情?”她环视了一眼催眠室,迈克早已经不知什么时候离开,她急忙抓住楚郴的手,嘴巴先于大脑说了一句,“郴哥哥,快去找迈克,我想继续!”
楚郴看着她,此刻有说不出的惊喜,“念琛,你刚刚叫我什么?再叫一次。”
程念琛怔了一下,随即面颊微红,“郴……哥哥。”
楚郴一把将她拥进怀中,双臂力道之大,似乎想要将她揉入骨血之中,“念琛,真好,终于又能听到你叫我郴哥哥了。”
程念琛迟疑了一会儿,“可是你觉不觉得这样叫有点儿鸡皮疙瘩都要掉一地的感觉?”
楚郴亲吻了下她的额头,“随你,你想怎样叫都好。”
“阿郴?”程念琛想了想,还是这个称呼比较好,既亲切又不肉麻。
楚郴笑着拂去她额上的碎发,“念琛。”
“阿郴,能不能把迈克叫进来,我想再继续。”程念琛一脸祈求,突然找到些许记忆的感觉一点儿不亚于中了五百万的彩票。
楚郴笑着摇头,“迈克说第一次催眠的时间不能太长,等过几天的,我再带你过来。”
程念琛抿了抿唇,“你没有骗我?”
楚郴摇头,“阿郴不会骗念琛。”
她笑,他也笑。
自从忆起这点点记忆,程念琛明显很雀跃,纵然自己不会弹钢琴,也还是在回到别墅后坐在琴凳上,随意弹着不成调的曲子。
楚郴抿着唇,坐到她身边,双手指尖如同翩舞的蝶,优美的曲子在别墅里悠扬响起。
程念琛从没有听过如此美妙的琴曲,“阿郴,没想到你弹得这么好!”
楚郴握住她的两只手,“念琛的手长得这么美,手指纤长灵活,不弹琴可惜了,想学吗?”
她迟疑了一会儿,有些不确定的看着他,“阿郴,我可以吗?”
楚郴点头,声音充满笃定,“可以,阿郴的念琛永远是世上最棒的!来,我教你。”
“钢琴一般都是88个键,36个黑键,52个白键,钢琴上有七组键,每组由5个黑键和7个白健组成……”楚郴认真的教着程念琛,可是程念琛却一个字也没有记住,她此刻静静的看着楚郴的侧颜,努力的想要再想起些什么。
头又开始疼了起来,她脸色煞白的攥紧双手,楚郴察觉到她的异样,赶紧阻止她再继续想以前的事情,“念琛,别再想了,听到了吗?”
程念琛痛苦的按着头,“阿郴,我真的努力了,可是我还是想不起来。”
楚郴将她拥入怀中,轻柔的拍着她的背,“那些记忆不要也罢,你只要记住现在就好。”
程念琛幽幽道:“可那终究是我的记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