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停在台湾开的民宿,我最后忆起的片段 | 三明治(3)
精哥过两天要来台湾玩,他说有时间的话一起吃饭,精哥作为房客,其实挺常给我找麻烦,但其实他人是善良、单纯又非常热情的。
精哥这外号的由来其实是一场意外。他退房那一天,我整理了他的床,拆被套的同时,我感觉手指除了被棉被包覆以外,手上还有一股黏稠的不快,从此我都叫他精哥。
他当初来的时候说是到台湾拍片的,我以为是个导演,不过实际见到本人时发现是个脑子充满怪点子的香港小青年,带了一小角架,相机和一个分镜黑板。比起大多数的香港人,也许没有过多的社会历练让他变得成熟世故,又或者他原本就是这样子,但我觉得他挺有趣的。
精哥平时在香港迪斯尼打工,我觉得这个工作场所很适合他的天马行空。那天他很热情地告诉我以及其他大陆房客,欢迎找他,他可以免费带我们进去玩,讲这事的时候认认真真,一点不带客套。从这件事就可以想见精哥的单纯,我们可都是刚见面没聊两句的人哪。
他和北京房客聊起香港游玩攻略,说了一些比较小众的之后,突发奇想地告诉他们:“在香港就说你们是台湾来的吧!香港和台湾比较没有过节!”我摇摇头,挤眉弄眼示意精哥别再说了,那俩北京人脸都黑了。而精哥完全没注意到我的异常,就自顾自地不看场合,将这诀窍能多有用,以比手画脚的夸张动作再度演示了一遍,我差点昏倒。
精哥这人除了异常的天真以外,在我给他取名精哥以前,他就问过我一个问题。 “诶,你们会看色情杂志吗?”我对于他突如其来的问题有点不能招架:“其他人我不知道,反正我没有,再说真要看不是上网看吗?”精哥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他的一举一动,在我眼里就是十足十的戏剧化。
我反问精哥你看吗,他说看,但以前藏在床底下被妈妈发现,拿去丢了。我说为什么你妈可以丢你东西,他说:“没办法啊,她是我妈,而且香港房子很小,没有什么藏东西的地方。再说了,就算不是色情漫画,我妈看不过眼的东西就丢啦,比如好久以前的 TVB 录像带,我收藏了好久,有天我打工回来,一箱就没了。”精哥显然是个好脾气的人,说着这段话的时候固然看得出一点心疼和无奈,但也不是特别生气的反应。
精哥环顾了四周,说:“真羡慕你有这么大的房子,我家离市中心有段距离,我家就是我跟妈妈一人一张床,在一个房子里。”这件事对我来说很难想象,二十出头的孩子和家长住一个房间,彼此还是异性,生活中的隐私必然是一览无遗。
因为精哥这趟来台湾的目的是拍片的,我问他拍什么,他搔搔头,用广东话嘟囔了几句,可能是想解释,但也不知道怎么说,最后就说了拍搞笑片。人生目标是想要当很成功的 Youtuber 。我尝试着多问一些细节,看看我的旅游专业能不能给精哥帮上一点忙,但感觉精哥完全没点规划,就是有这个想法,所以来到了这里。
接下来的几天,精哥说要出门拍片了,“台囧”就在他身上开演了。其实我觉得他也别拍什么搞笑片了,拍他自己都够了。先是租电瓶车的时候被骗了,被海噱了一笔,我听了都生气,准备带他去讨,他只憨笑摇头,说不贵,没关系。然后电瓶车骑在路上撞到了不知道人还是车,最后在离民宿两公里的地方骑到没电了,一路推回来。后面还有一堆乱七八糟的事,时间太久,实在记不得了。
面对这一切,精哥还是笑嘻嘻,我不由得佩服他的情商,并想起一句话:“所有发生的事,都是好事。”包括他最后意外留下了昂贵的拍片脚架,并意外带走了我店里的枕头套,也许,这也是好事,挺好笑的事。
我不知道精哥到底拍出了什么片子,也许过两天吃饭的时候我再问问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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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