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陇西文学】架子车(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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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杨升,男,80后,甘肃陇西人,中共党员。2003年毕业于陇西师范学校,现供职于陇西教育系统,小学高级教师。
创师记得很清楚,师父麻龙当年教导过:门窗的尺寸,一般都要小于门窗框5个“米毛”(毫米),不然再有本事的匠人都安不上。这次他一个人“尺划”(设计)着做架子车,终于明白了这个道理,真乃是“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他在装车厢板的时候,量跑尺了,结果装到最后一块时多出了将近1公分。锯的话刚是不好锯,只能一推刨一推刨地推,还把他弄了个吃力。当时师父教的他很没学,现在都有点后悔,他还记得师父说过“什么用时方恨少”,“尺有什么,寸有什么”还有好多什么什么是,脑筋不合适着干脆记不起了。
创师将车排反扣在地上,再扛起车轮,放入已固定在约车厢中间位置、高出底板十公分左右的、凿成凹形且正好能卡住车轴的槽里。两面还各有一公分的余头,刚合适!创师生怕放不上就把人丢大了,这下可好,一放一中,说明没跑尺。
旁边围观的人赶紧帮创师收拾工具,扫刨渣子等。创师则不紧不慢地固定车轴,他找来一根旧扁担,车厢尾部用绳子固定,扁担中间衬上一只烂鞋底,防止打滑摩擦,前端拿一根细绳子用力绞紧,车轮与车厢浑然一体。大家帮忙翻顺车子,只见此车样场不凡,车厢大小合适,车辕长短正好。创师在车辕上压了压,前后推了又推,灵活自如。松开车辕,辕头直指苍穹,犹如一头趾高气昂的骚马,大家越看越喜欢,尤其是创师,激动地两眼泪汪汪……
夜鸽子沟都是地地道道的农民(除了张日鬼),没见过世面的人们,个个都想见识见识这个架子车,大伙都希望在创师场里推一推。别小瞧了这辆架子车,资性(天性)不好的还推不住,光是个出的劲多,观点不住方向,还没来得及转弯,已经顶到草垛上了,大家一致认为开架子车还需要个把式。创师怕把车辕摸脏了,索性就不让动了,从门房拿出一个叫“气管”(打气筒)的东西,对准轮子上的一个“嘴嘴儿”,“哧——哧——”地开始打气。经创师介绍,这个塑料鞋底一样的滚滚儿里面,装的是气。大家越是百思不得其解了——就空气装进去,塑料圈圈儿就能那么硬?
张日鬼也听说蔺师做出了个什么架子车,他就叼了根旱烟,披着他的烂裹拖儿,前来看个究竟。张师是踩过千家门的,再者多年游走“江湖”,见过的“‘虼蚤’(跳蚤)比马大”。他前些年在外地走市的时候,就经常见架子车,都是套的牲口拉。那些人家总是把车排用完了顺墙立起来,不知是怎么回事。现在想来,那架子车还救过他的命,不然早就头破血流、生死不明了。
话说某日,张师在武山一带的庄子走市,写完经文尚早,踱步至半山腰,手搭凉棚观此地风水山向。只见主山轮廓清晰、绵延起伏、高凸低起、忽左忽右、气势磅礴、蜂腰鹤膝、蓄势待发,宛若一条活龙。两侧“仓”、“箱”、“库”、“柜”皆全……“此地定出达官贵人!好地——好地——”张日鬼随口呢喃。“先生可是张阴阳?”突闻一妇人言,张师遂转身,见一妇人迎面而来。张师定睛一看,只见来人面若桃花,双眸传神;个头适中,身材苗条;头裹素巾,穿着得体……张师早已魂不守舍、两眼发直、垂涎三尺、想入非非,山向风水,皆抛脑后。颤声应曰:“正是张某人也”。妇人大喜,上前欠身道:“幸会幸会,久闻先生大名,憾未曾谋面,不知可否家中一叙?”张师早已求之不得,遂应允当晚定来一叙。女子指点院落,欣然离去。张师矗立良久,才知已有数日不近女色。今日之事恍惚如梦境,莫不是天赐良缘?张师急回主家,饭饱茶足,经文删繁就简,草草了事。此时正值午夜,明月高悬,张师鬼鬼祟祟、高瞧低看,惶惶然如履薄冰、如临深渊,又屏息凝神、蹑手蹑脚。恐惊左邻右舍,夺墙而行,良久入院,惊魂未定。但见房门虚掩,烛光微弱,张师窃喜,猫步前行。及至院中,突窜一恶犬,迅疾扑来,吠声狂躁。张师见势不妙,拔腿就走,穷途末路之际,见一架子车靠墙而立,暗赞天不绝人。遂奋力攀爬,仓皇而逃……
张师边走边怀念此事,仍心有余悸,惊魂不定。不觉已来到人群中,大家见张师来了,赶紧闪开一条道,意思是让张师往前头站。夜鸽子沟人最明白不过了,巴结好人家张师,埋个好点的坟,指望着下一代能好过点。谁要是得罪了,张师一旦不操心,锣针放不到位,坟阴犯事,就是了不得的事情。所以,庄间人把张师大气都不敢呵。张师自然也就高高在上,胡作非为,加上自己的儿子既聋又哑,他也就没害怕什么报应之类的。
“常言说的对,‘头大身材碎,好像个日出怪’。这个掏(他)蔺家爸,你到底是个翻精人,头大也有头大的好处,到哪儿学了个做这死的?”蔺师见张日鬼来了,慌忙迎上来,一边答应一边从裤兜里摸出半包金城烟。“嘿嘿嘿……掏张爸,你千万别这么说,我的这是耍子的么,你这么一说我还难打整地很!”说着,创师的脸就刷地红了,额头上的汗也渗了出来。张日鬼“嗤——”地一声擦燃了一根洋火,点燃了斜插在嘴皮子中间的一根纸烟,猛吸两口,呼着鼻烟。又跺着八字步,绕架子车转了几圈,边看边点头。“很有长进啊!这家伙不错。今年的庄农长得凶(好),干脆从明天开始给我也做一个,干透的榆木庄背后就有了……”
创师巴不得别人请,他就满口答应了。回想前几年,别人只叫着做个炕桌之类的,好像他就是木匠中的“帕肺”(不中用),碰见人家杨师,头都抬不起。今天,他终于可以抬头挺胸了!终于出人头地了!终于要靠大手艺吃饭了!创师看着场里围着的人群,眼泪花儿在眼皮子边上打了几个转转,终于趁人不注意,“邦”的一声落在了地上……
未完待续往期回顾
【乡土文学】]架子车(1)
【乡土文学】]架子车(2)
姿势已摆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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