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轻女孩说：“中年大妈真搞笑，文胸都穿背心式的”
理发店小妹妹替我按肩椎，无意探到了我的背心式胸衣，问道：“为什么你们都喜欢穿这种大妈内衣啊？”我瞬间懵了，只能顺着她的话说：“因为我已经到了大妈的年纪啊！”小妹妹又说：“我好多客人，结过婚、生过娃、上了年纪的，都喜欢这样穿。”大妈、上了年纪……每个词都见血封喉，我感觉自己快活不下去了。为此，我暗戳戳做了一个艰难的决定——下次再也不找她洗头了！顺便抬起我那布满抬头纹的大妈额头，艰难地打量了她一眼，哟，挺脆生生的一个小姑娘，约莫十八、九岁吧。算了，原谅她吧。在她这样的年纪，的确不太能理解，为什么会有人穿背心式胸衣。毕竟在我十八岁那年，也没想过自己会变成今天这样啊。胸脯刚刚隆起，对内衣有着无限遐想。它该是蕾丝的、豹纹的、粉红的、性感的、俏皮的，并且无一例外——聚拢的。那时还流行着带钢圈的胸衣，穿上去又紧又勒，大半天下来，能把人的皮肤箍出两道红色的印子，海绵很厚，越厚越好。少女总是憧憬长大，就像憧憬高跟鞋、红酒杯、烈焰似的性感红唇。直到有一天真的长大。我果然拥有了梦寐以求的各式各样的胸衣，蕾丝的、豹纹的、粉红的、性感的、俏皮的……蕾丝会硌人，厚杯罩太热，性感的怕露点，扣带的难穿戴。一天工作12小时，人生已经如此艰难，还要深受文胸之苦，想想就憋屈愤慨。某天终于爆发“大妈之怒”——去他娘的性感，老子要舒适！不用绑带，没有厚海绵，面料不扎人，穿上就像没穿，怎么动都不会跑，就这样的背心文胸，给老娘来一打吧！我已经30岁了，早不在意别人怎么看了，老娘自己舒服就好。譬如，以前我妈老说我梳大背头好看，露出个光光的脑门儿，显精神。我偏不信，大脑门儿有啥好看，我喜欢各式各样的刘海，斜的、齐的、BOBO的、空气的，宁愿热得长痱子，也要维持发型不变。关键是不热啊，还不用打理，360°旋体都不担心发型会乱！又譬如，以前不懂为什么很多女人喜欢穿阔腿裤，明明紧身的更显线条啊。直到现在——穿紧身是不可能了，这一辈子都不可能了。一想到双腿被紧紧包裹在裤子里所受的罪，我就为自己鸣不平——我这么努力工作，这么努力赚钱，不就是为了活得舒服么，凭什么被一条紧身裤欺负！还譬如，以前听人说花上千块买了一套真丝睡衣，我第一感觉就是这人疯了！一千块，干啥不行，是麻辣烫不好吃，还是牛油火锅不香？直到去年，我也心头一横，狠心在某宝买了件真丝睡衣——真香！穿上去就跟没穿似的，晚上睡觉舒服极了，跟老公的感情都和谐了……我现在买鞋子，导购跟我说得天花乱坠，怎么怎么时髦，怎么怎么新款，通通白搭。小jiojio往里一探，任它什么名牌奢侈品，但凡磨脚打后跟全不考虑。十年前对自己要求很高，穿着一双新鞋去采访，后跟被磨得鲜血淋漓，还要面不改色心不跳，强撑着一口气假装优雅。现在？开什么玩笑，我怎么可能穿一双磨脚的鞋出门？是AJ不香，还是买不起椰子？真有什么场合非穿高跟鞋不可，不会选择柔软一点的小羊皮？我现在经常跟东风妹妹在一块儿玩。最大的感触就是，在她面前我像个野人……她从头精致到脚，却向我抱歉道，刚下飞机有些憔悴。而我，简单粗暴地探出一双肥手，把她紧紧挽住。憔悴啥，我才刚洗完澡呢，头发尖都在滴水……后来我们团队就流传了一个段子：女娲造人的时候，仔仔细细捏了一个东风，剩下一点泥，随便一甩，甩出了一个我……我却活生生像个土匪：“哎呀妈呀救命啊，这个太好吃了，快吃快吃！”我其实挺羡慕东风。她拥有一个女孩理想中的美。自持、轻盈、得体、美观。任凭谁见了她，都觉得这姑娘太优秀了。见识过形形色色的人，亲历过善与恶的博弈，闯荡过光怪陆离的名利场，一步步褪去青涩和羞赧，从娇滴滴的少女逐渐出落成爽辣的中年人。我早放弃去适应一个原本不该属于我的躯壳，即便那副躯壳再完美、再难得。我的自我不断膨胀，越来越不想取悦任何人，也越来越不在意别人的标签和看法。实不相瞒，我现在就连写文章，都越来越刁钻，以前会考虑什么读者能接受，什么读者不能接受，现在完全处于放飞状态，我手写我心，爱咋写咋写。反正世上总有人看我不惯，我又不是人民币，做不到举世皆爱。我不能说这种状态好。处处都是像我这样的人，大半是要乱套的。这世界的体面、秩序、憧憬，多半都是由东风这样的妙人儿建立起来的。她们是文明的催化剂，是秩序的维护者，是理想的缔造者。我喜欢东风，可我却不想改了，也改不了了。人到中年，，就这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我不愿把自己塑造成另一个样子，哪怕那个样子更完美一些。说是堕落也好，妥协也好，总之一想到那副要把我牢牢箍住的钢圈，内心就相当暴躁：花里胡哨的，老子宁愿裸奔。
遥记几年前，我的顶头上司也是一个中年女人，为人特别豪爽，爱憎分明、直言不讳。她带我参加一个饭局，席间坐的都是利益相关的生意伙伴。我怯生生地夹菜，大气不敢出一口，就连邻座把汤汁撒我身上，都不敢起身去整理。是她搭救了我，大手一挥，爽朗地喊道：“服务员，麻烦拿一叠吸水纸……”席上有人调侃她：“莲姐，你带的小姑娘不行啊，太害羞了。”她一句话呛回：“少来，你以为个个都像你啊，活脱脱一个土匪！”满堂哄笑。好一个彪悍、泼辣的女人啊，六月的火锅，隆冬的火。我不禁暗想，能成为像她那样的女人，似乎也不错啊！本文转载自公众号甘北（ID：ganbei1990）。甘北，100万女性的娘家人，我有一间大房子，活够了就去死。我的公众号写男欢女爱，也写世情冷暖，欢迎你来做客。微博：甘北Lily，个人公众号：甘北（ID：ganbei1990）。《槽值》招聘工作地点北京，三餐免费、提供班车，点击即可查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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