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的气息炙热,“帮我,你在上面。”
程宥宁怎么也想不到,时隔四年,她回国不到两个月,就碰到了肖越,她更想不到,再遇到他会是在他的订婚宴。他就站在宴会厅的门口,依旧清俊挺拔,他穿着黑色的西装,显得更加成熟内敛,与入场的宾客一一点头握手示意,脸上带着温暖和煦的笑容,好像他们在一起时,他都没笑得那么开心过,程宥宁想。
陆珩(heng)还在和熟人客套,她不认识也插不上话,现在的局面实在尴尬,虽然她曾经设想过无数次他们再相遇的情景,但是真的到了这一天还是这样的场合,多少让她无措。
早知道她应该拿着羽绒衫,大冬天的她穿着一字肩低胸晚礼服,头发还松松的挽起,实在冷的很,程宥宁觉得全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她不自觉的打了个喷嚏。
陆珩偏过头,硬朗的侧颜在灯光的照耀下更加坚毅,短发漆黑,他修长的手指搭在她的腰上,墨眉微挑,低低地问了句“怎么,感冒了吗?”
程宥宁很想点头说是,然后借口离开,可她知道陆珩是不会允许的,他现在的温柔体贴也不过是做给外人看的,程宥宁摇摇头,尽量笑的自然温婉。
“陆先生和陆太太真是恩爱。”旁边身材微胖的男人说,他身边是一个高挑的卷发女人。不太相配,程宥宁觉得。
“她身体不太好。”陆珩笑笑,深邃的眼眸里仿佛有无尽的爱恋。
“看看,光顾说话了,陆先生,咱们进去吧,这里是风口,不能让女士们挨冻。”
“刘董请。”陆珩摆出一个请的姿势,然后把放在程宥宁腰上的手收回,提起手臂等着。
程宥宁觉得眼睛里雾蒙蒙的,有些睁不开,她小心翼翼把手放在他的臂弯里,吸了吸鼻子,努力扬了扬嘴角,至少今天她挽着的人,风度翩翩,英俊潇洒,看起来很完美,让她不至于看起来像个丑小鸭。
从走廊到宴会厅门口,不足50米,陆珩步子虽宽但很匀称,不急不促,不过程宥宁穿着不太习惯的高跟鞋,跟随他的脚步还是有些困难,她亦步亦趋姿势有点怪。
程宥宁很希望这段路可以走慢点,让她把表情摆的更漂亮些,或者今天她在选造型师时应该更用心点,再或者选衣服时应该听取导购的建议,选那件红色露背装,因为她和肖越一起去海边游泳的时候,肖越说过,她的背部曲线很美。
她抬头看了眼陆珩,陆珩单手插兜,还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为什么他不告诉她,他们要参加的是肖越的订婚礼,当然她也没问。
现在和肖越握手的是在程宥宁他们前面的刘董,所以她能很清楚的听到肖越讲话,还是像钢琴曲一般,悠扬清亮,站在他身后的是他的未婚妻吧,红色蕾丝晚礼服衬得她的身材凹凸有致,皮肤白皙嫩滑,蜷曲的公主发型搭配王冠高贵优雅,低头时又显得俏丽灵动,美目流转,一颦一笑都仿佛有无限风情。
程宥宁偏开头,又看见另一侧的海报,上面是肖越和他未婚妻的照片,旁边写着他们的名字:肖越、夏亦馨。当然还有一句很酸,不是,是很浪漫的话:牵着你的手,看花开花落,细水长流。
郎才女貌,这才是相配,程宥宁想。她原本端好的笑容有点垮,悄悄的落后了半步。
“陆先生,感谢您百忙之中来参加我们的订婚礼。”肖越已经伸出了手。
“恭喜。”陆珩唇角微扬,回握肖越。
肖越又彬彬有礼地向被陆珩挡住大半个身影的程宥宁伸出手“这位是陆...”
太太两个字被他咽在了喉咙里,因为程宥宁已经向前跨了一步,昂起头,脸上的笑容熨帖恰当,她把手放在了他递过来的手里。不能怂,程宥宁。
他的手一如既往的温暖干燥,白皙修长,那熟悉的感觉侵袭到她心灵最深处,程宥宁被握的有些疼,她抬头看到肖越正盯着她无名指上的钻石戒指,下意识抽手却没有成功,对上肖越的眼睛,他紧紧盯着自己,没有什么表情,真怂,她还是想扑过去抱他。
“恭喜肖先生和夏小姐。”程宥宁笑着点头,同时再一次抽手。
“谢谢陆太太。”肖越松手的同时用食指指腹狠狠地划了划她的掌心。
陆珩感受到程宥宁的身体不自然的僵了僵,眉头轻皱,单手握住程宥宁的左手,手指微微收紧!
程宥宁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进宴会厅的,她只觉得身体瘫软,掌心酥麻,仿佛被电流冲击了一下又一下。
陆珩已经换了姿势,他扶着她的肩,偏头在她的耳边呼气:“真的感冒了?”
程宥宁缩了缩脑袋,她喉咙堵堵的,声音又小还有点哑“对不起,陆先生。”
她以为陆珩没听到,清了清喉咙又说:“没有。”随即昂首挺胸,摆起了名门淑女的姿态。
陆珩“嗯”了一声,语气淡淡的,但情绪似乎不太好。
宴会厅非常宽敞明亮,侍者们鱼贯而行,厅内人潮攒动,花团锦簇,程宥宁随着陆珩应酬,他语言得体,一举一动都透着贵族气质,没一会儿,周围已经围了一圈女客。程宥宁想离开,刚动了一步,就感到手臂一重,抬头就看到陆珩修长的手指按在自己的小臂上,他笑得淡然,程宥宁却再不敢动。
最后程宥宁觉得自己脸都笑僵了,宾客才到齐。按次落座后,订婚礼终于要开始了。松了口气,终于不用端着了,她一双眼睛搜寻着肖越的身影。
做主持的是夏亦馨的父亲,夏文博。肖家这种暴发户和夏家家大业大的家族企业根本不是一个等级。夏文博精神抖擞,清清嗓子“各位先生女士,欢迎大家来参加小女和肖越的订婚宴...”
程宥宁觉得自己什么都听不到了,甜蜜温馨的钢琴曲响起,大屏幕上放起了他们相识相知相爱的MV影片。肖越,那个曾经说要和她一辈子不分开的肖越,如今却和另一个女人海誓山盟,郎情妾意。
陆珩看过来的时候,她放在桌下的手紧紧攥着,指骨泛白。陆珩把手伸过去,捏了捏她的手,程宥宁吓了一跳,回过神来。
见她恢复正常,陆珩立即松开了手,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肖越和夏亦馨已经上台,夏亦馨换了一套白纱V领礼服,两个人互诉衷肠,恩爱秀一脸,互戴戒指、亲吻、切蛋糕、共倒香槟塔,一个不落。
程宥宁看着流动的香槟塔暗暗发呆,一抬头就和肖越四目相对,他清亮的目光中似乎盛满隐痛。
再相见,我未娶,你已嫁。
程宥宁觉得脸很烫,她轻轻低下了头,而后机械地站起身和现场宾客一起为他们鼓掌,共同举杯祝福她的初恋和他的未婚妻琴瑟和鸣,爱河永浴。
像这种晚宴,肯定是吃不好的,难得陆珩在谈话之余还要给她布菜,程宥宁吃不下,象征性的笑着吃了几口就再也不动筷,她也烦。
夏文博带着新人没一会儿也到了他们桌前,拿着酒杯寒暄:“照顾不周,照顾不周。”一圈敬下来到了陆珩和程宥宁,“陆先生,感谢您百忙之中前来。”
“哪里。”陆珩举杯,淡淡开口。
夏文博目光触到了程宥宁,觉得特别眼熟,就是想不起来。
“夏叔叔,我是程宥宁。”程宥宁也举杯。
夏文博夸张地拍了拍脑袋:“看叔叔这眼神,宥宁你长大了,越变越漂亮了,都认不出来了。”
“夏叔叔过誉了。”程宥宁只是唇角扬了扬。
夏文博也注意到了程宥宁手上的钻戒:“宥宁今年都毕业了吧?你们现在年轻人都时兴毕业就结婚。”
“宥宁还有半年才毕业,我们刚刚在美国领的证,还没有办婚礼。”陆珩张口解释,单手把程宥宁箍在怀里。
“哦,我说呢,怎么也没听你爸爸说起。”夏文博尴尬的笑笑。
一桌人陪着站着,听他们旁若无人的谈话,都挺尴尬,心中纷纷猜测程宥宁的身份,能让夏氏集团的董事长都如此客气的讨好。
“只可惜你爸爸今天来不了。”夏文博做出一副遗憾的表情。
“父亲在欧洲,实在没办法赶回来,他让我替他祝贺夏叔叔,喜得佳婿。”最后一句,程宥宁咬的有点重。
身后的肖越倏地抬头看她。
夏文博连忙说:“哪里哪里,我还没祝明远兄呢,你替叔叔谢谢你爸爸。”
“一定。”
哦,一桌的人,连同附近桌的人都抓到了关键词。程明远,鹏程国际和宁熙集团的董事长,那是坐在金融塔尖的人,怪不得连夏文博都要如此低声下气。
再说,程家和夏家面和心不和的事又不是传了一天两天了。
终于应付了过去,程宥宁刚刚坐下,同桌的人已经按耐不住,举起酒杯要敬程家大小姐,酒陆珩一杯都没让她喝都替她挡了下来,程宥宁没有领情的意思,就算他不挡,也没人会强迫她喝,白白又拿她树立了自己的好形象。
夏文博带着两个新人敬了一圈才结束,夏亦馨又带着肖越来到了程宥宁的旁边,她们小时候经常一起玩儿,长大之后交往就少了,特别是程宥宁出国留学后,就断了联系。夏亦馨变化挺大,脸变小了,眼睛变大了,鼻子也更挺了,身材发育的也似乎更有料,以至于程宥宁第一眼根本就没认出她。
“宥宁啊,咱们可好久没见了,你知道我多想你啊。”夏亦馨拽着程宥宁的胳膊。
程宥宁不喜欢这个动作,但是也没阻止,她叫住侍者,拿了一杯香槟:“祝贺夏小姐。”说话时又看了看肖越,他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还有肖先生”她对着肖越晃了晃酒杯,先干为敬。
“宥宁,没想到你能来,我真是太高兴了。”酒喝完夏亦馨还没有要走的意思。
“你的订婚宴我怎么能错过呢。”
“可是你结婚了都不告诉我,没想到我这个当姐姐的还不如你快。”
“能找到适合的,早晚都无所谓。”程宥宁有点儿不耐烦,敷衍着。
刚说完就感觉两道目光同时射过来,肖越和陆珩都看着她。
看她干什么?肖越,你倒是看好你的女人啊!陆珩,你倒是给我解解围啊!程宥宁心情郁结。
“嗯,说的对。诶,你这项链款式好特别哦,你老公眼光不错嘛。”夏亦馨盯着她的脖子看。
程宥宁戴的就是一条款式简单的铂金项链,很普通,也不值多少钱,但搭配她精致的锁骨还真的刚刚好。
“不是啦,是我自己戴着玩儿的,你的这条宝石项链才真是漂亮。”程宥宁礼貌性地反夸回去,漂不漂亮的至少值钱。
“你也这么觉得啊,肖越也说红宝石特别趁我的肤色,这是非洲产的,上次肖越在拍卖上会特地拍下来送给我当生日礼物。”夏亦馨一边说着,一边摸着自己脖子上熠熠生辉的红宝石,然后一脸幸福地靠在肖越胸膛上,娇声问:“是不是啊,亲爱的?”
肖越微微皱了皱眉,点头低声“嗯”了一下。
程宥宁很想别开眼,她低头就看到了陆珩,他端端正正地坐着,正在细细地切着一小盘牛肉,切得非常耐心和细致,修长有力,骨节分明的双手握着刀叉真他妈好看。
“宁儿,切好了,可以吃了。”陆珩把盘子小心地放在她面前,抬头笑意盈盈地对程宥宁说。
程宥宁感动的想坐下握着他的手一边流泪一边表达她的感谢,大叔,你真是个好搭档,可你丫不能早点解救我于水火么?!
程宥宁稳稳当当姿势优雅地坐下,对着陆珩笑的灿烂明媚:“谢谢亲爱的。”
夏亦馨也无趣了,笑着说:“那宥宁你们先吃,我去换衣服,一会儿该开舞了。”说完又拉着肖越离开,肖越走了几步,回眸又看了看一脸幸福吃牛肉的程宥宁。
刚看不到他们的影儿,程宥宁就停了下来,又把盘子推回到了陆珩面前,单手撑着下巴,真烦,什么时候结束啊?
陆珩没说话也没拒绝,就着刚刚程宥宁吃过的又吃起来。
晚宴过后的余兴节目自然就是舞会了,果然,夏亦馨换了一套粉色抓褶礼服,更显腰部曲线,肖越也换了套银灰色的西装,配了红色的领结,很扎眼,他穿什么都那么好看。
年纪大的宾客都已经去内厅或两旁的沙发上坐着聊天喝茶,年轻的脸庞都簇拥在四周,舞池中央是今天最耀眼的主角。
悠扬婉转的大提琴乐队合奏,肖越单手搭在夏亦馨腰上,与她共舞,那么深情,那么专注。
程宥宁知道肖越会跳舞,而且跳的很好,他会很顾及女孩子的节奏,脚步精准,手臂有力,即使你不会跳他也完全可以带动你。可是,他不爱跳舞,觉得浪费时间而且毫无意义,所以程宥宁从不叫他去跳舞,即使她自己很喜欢。大概是她以前太闹腾,他才不喜欢的吧,看看夏亦馨,她那么温柔,像只安静的小猫一样伏在他的肩头,肖越就一点都不觉得不喜欢。
舞曲结束,在舞池中央,璀璨的灯光照射下,一切都美轮美奂,肖越把夏亦馨的腰往身边一拉,让她贴紧自己,双手捧起她的脸,与她激烈的拥吻。
周围掌声,口哨声叠起,程宥宁只觉得耳朵里都是“嗡嗡嗡”的声音,呼吸困难。
陆珩一把抓住要奔走的程宥宁,乐曲声缓缓流淌,男男女女旋转进场,裙摆飞扬,珠宝耀眼,程宥宁离开这种奢贵的环境已经很久了,她有些不习惯,特别是旁边肖越还在。
陆珩手指抵在她的背脊骨上,程宥宁没有办法,只能和他到舞池中,不得不说陆珩也是一个很好的舞伴,而且他浑身散发着成熟男人的迷人气质,让人沉醉,可这并不包括程宥宁。
肖越和夏亦馨就在他们旁边,程宥宁觉得芒刺在背,有些分神,脚步有点迟钝,陆珩用力在她腰间拧了一把,程宥宁吃痛,差点叫出声,她抬头狠狠剜了陆珩一眼,表示自己的不满,陆珩盯着她精致的小脸,一点愧疚之意都没有,反而连眼角都带起了笑。
终于一曲结束,程宥宁不想理陆珩,转身气呼呼地到旁边的沙发上坐下,她摸了摸自己的腰,真疼,肯定都青了。
陆珩在后面踱步,姿态矜贵优雅,他拿了一杯橙汁放在她面前的水晶桌上,顺势坐在了她的旁边。
程宥宁用吸管吸了一口,压低声音在陆珩耳边嗔怪道:“大叔,你太过分了!”
陆珩一偏头,薄唇扫过她的脸颊,程宥宁夸张地瞪大了眼睛,脸红的不行,就在她要躲开时,陆珩伸手搂住了她的肩膀。
对面来人倏地停在了原地,看着眼前这一幕,默默地苦笑着。
程宥宁抬头的时候表情还是有点不自然,肖越就在眼前,他左手背在身后,右手伸出,微微弯身,满脸柔情:“不知道有没有这个荣幸请陆太太跳个舞?”
程宥宁咬着唇,周围人都投来了异样的眼光,她心里有个声音说:坦然的接受吧,用实际行动证明,你已经忘了他了。可是手却忍不住抖。
她用眼神询问陆珩,陆珩拍了拍她的手淡笑:“主人请你,那就去吧,我没关系的。”
她也笑,炽烈的灯光在她眼中反射出一圈圈光晕。
程宥宁想象自己是一只开屏的孔雀,骄傲而又美丽,乐曲声响起,她伸手搭在肖越手臂上,却还是避免看他的眼睛。
从跳舞开始,肖越的眼睛就没离开过她,她穿着湖蓝色长裙,衬得她原本白皙的肤色更加透亮,每一次旋转下摆轻轻飞扬,那是他的公主啊,还是美得让人移不开眼。
程宥宁许久都不跳舞了,维也纳华尔兹舞步复杂多变,她的脚步偶尔会跟不上,终于她又跳错一个动作,被肖越整个人带进怀里,鼻翼间都是他的气息。
“怎么,你不是最喜欢华尔兹了么?”肖越低头在她耳边问。
程宥宁从他怀里退出来,自嘲地笑笑:“人都能戒,何况舞呢?”
肖越一怔,最后一个大旋转的动作,程宥宁终于忍无可忍,推开了他,跑去了洗手间。
她看着镜中的自己,还是很狼狈,和四年前一样狼狈!
过了一会儿,程宥宁吸了吸鼻子,打开水龙头冲了冲手,从刚才激动的情绪中缓解过来。刚刚太冲动了,程宥宁有点儿懊悔。对着镜子笑了笑,终于摆出了最好的角度才往外走。
跨出卫生间的门才一步,旁边身影一闪,她已经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中。程宥宁被吓了一跳,刚要叫,对方捂住了她的嘴,她抬头,肖越?为什么还来招惹她?
程宥宁也怒了,张口在他手上咬了下去,肖越吃痛却仍旧一动不动,直到程宥宁嘴里传来血腥味,她才松嘴。
空间狭窄,肖越转身就把她抵在了露台的门上:“程宥宁,你怎么能这么狠心?”狠心的结了婚,成了别人的妻子。
程宥宁觉得自己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他推了推肖越没有推动,只能低喊:“肖越,当年被抛弃的可是我!”他离开的时候怎么不说自己狠心?!
“你真的戒了?戒了我?”他声音里有不易察觉的颤抖。
“肖越,四年了,我喜欢的东西都已经变了!”程宥宁笑,很放肆地笑,笑着笑着眼泪就出来了。
走廊尽头,脚步声响起,有人轻轻地咳了两声,程宥宁听到声音,赶紧用力推开肖越,被别人看到像什么样子!
肖越也没再坚持,他愣在原地,没有反应。
看到来人,她吓了一跳,走到他身边先开口:“刚刚喝酒有点多,来露台透透气。”
陆珩背光而站,身姿颀长,盯着她的脸没有说话,程宥宁抬手用手背胡乱地抹了把脸,心虚地解释:“刚才风有点大。”吹的眼泪都出来了,还合理吧。
陆珩还是没有表情,这次程宥宁捉摸不透了,她干笑两声,硬着头皮又加了一句:“幸好肖先生过来把窗户关上了。”
有什么话说不行么,沉默几个意思啊?程宥宁试探性地拉了拉陆珩的衣角,他没有排斥,程宥宁大着胆子,挽住了他的胳膊。
陆珩扫了她一眼,把目光投到了肖越身上,语气不明,但很客气:“肖先生,我太太她喝醉了,看来我们只能提前离席了。”说完,也不等肖越说话,抓起她的手就往外走。
银色迈巴赫像闪电一般疾驰,程宥宁一边揉着被陆珩捏红的手一边喊:“大叔,能不能开慢一点啊?我还想多活几年呢!”
程宥宁不说话还好,说完之后,陆珩又踩了一脚油门,惊得程宥宁心脏病差点吓出来,果断地闭上了嘴。
已经入冬了,山间林木萧瑟,好不容易爬到半山别墅,白色建筑孤独矗立,有点阴森森的,不过管家已经打开了铁门,程宥宁想起了她温暖的床,困意袭来,不由得打了个哈欠。
就在她臆想的这个功夫,陆珩已经把车停在了门前,打开车门,径直走了进去。
陆先生又发什么神经?他平时不是最有风度么?今天怎么把她自己留这儿?
程宥宁穿上羽绒衫,司机已经为她打开了车门,鞠躬示意:“太太,那我把车停回去了?”
程宥宁点点头,管家也走上前,但没有说话。
得,陆珩家的管家都和他一个德行。程宥宁只好问:“Peter伯伯,大叔这是怎么了?”
先生和你一起出去,生气了还问我怎么了?太太您的脑回路真的是太有趣了。老彼得恭敬地站在一边,他六十多岁,瘦高身材,一双眼睛永远低着,对什么都好像很漠然。听到程宥宁问话,仿佛思考了一下,但只对她点了点头,仍不说话。
后来程宥宁想起了他的反应,不得不在心里感叹:真特么机智!
程宥宁在玄关换鞋时,陆珩已经不见踪影。她觉得气氛不太对,好像太安静了,到了客厅把羽绒衫挂起来,她的豆豆才从茶几底下钻出来,舔她的脚踝,豆豆是只纯白色的萨摩,长得娇小可爱,虽然程宥宁并不太喜欢这种体型偏小的狗狗,但并不妨碍她宠它。
程宥宁很累了,没有心情和它玩儿,她抬起脚往二楼走,走了两步又不禁回头,好奇怪,平时豆豆都会跟她上楼,在她门口逗留好久,虽然她不留它过夜,但是今天豆豆就站在楼梯口看着她,鼻子在地毯上摩擦,就是没有上楼的意思。
唉,多可怜,连豆豆都要被驯化的和陆珩一样了,一点都不热情!
她抬手揉揉眉心,今天晚上耗费了她太大的心力,累,现在赶紧去洗澡,然后睡一觉,什么都不要想。嗯,毕竟,明天又是新的一天!
她的房间在陆珩的隔壁,经过陆珩房间时,看到门没关,好奇地往里面望了一眼。
屋里黑漆漆的,陆珩在正对门的沙发上坐着,西服外套已经脱下,穿着白色的衬衫,看不清脸,只能看到他手指间的一点猩红,整个人隐在迷蒙的烟雾中。
程宥宁叹了口气,这大概就是成熟男人的魅力吧,然后继续抬脚往前走。
“站住。”陆珩低沉的嗓音响起。
“怎么了大叔,找我有事?”她往旁边挪了挪,靠在门框上问。
“进来。”
多说一个字会死啊,但是程宥宁是很有教养的姑娘,她对长辈一向很尊重的,她摆出很虔诚的态度,又问了一遍:“大叔,到底有什么…”
还没问完,陆珩已经飞快地起身,扔掉了手中的烟,长臂一捞,就把程宥宁困在了怀里。
她刚要惊呼,陆珩已经反手关上门,把她抵在门上,吻了她,她细细碎碎地呜咽声都被他吞没了,他的舌长驱直入,席卷了她整个口腔,还有那股淡淡的烟草味,原来那么好闻。
程宥宁呼吸急促,双手一开始捶他的胸膛,后来也无力地滑落,那种感觉像在泳池里抽筋了,明知道会溺毙,可就是用不上力。
就在程宥宁觉得要窒息而死的时候,他松开了她,程宥宁大口大口呼吸新鲜空气,她手攀着他的胸膛,在喘息声中断断续续地问:“大叔,你干什么?”
陆珩摸了摸嘴角:“告诉你小男生的吻和成熟男人的吻到底有什么不同!”
他不过三十一岁,才比她大十岁,就天天大叔大叔的喊他,他明明是成熟男人的代表,还是成熟男人里最年轻的!
可是程宥宁却愣住了,小男生的吻,她想起了肖越第一次吻她,她含着薄荷糖,那种凉凉的又滚烫的感觉,每次想起来,都让她心悸,所以后来她再也不吃任何有关薄荷的东西。
陆珩看着她脸上的红晕越来越浓,漆黑的眼眸越发幽深,他抓起她往床上一丢,翻身就压在了她身上。
他的吻又来了,这次比刚才还要凶残,他甚至用牙齿咬了咬她的唇角,引得程宥宁一阵颤抖,他的手指在她锁骨摩挲,程宥宁觉得有些燥,不安分的动了动。
没想到陆珩的手扒在她礼服上,意识到他要干什么,程宥宁是真的怕了,她双手去挡,却被他反手禁锢在头顶。
“陆先生,不要忘了我们的约定!”她怕的要死可还是很大声地喊了出来,表明她的理直气壮。
陆珩眉头微挑:“约定?那谁允许你用陆太太的身份去勾/引别的男人了!”
“对不起,陆先生,对不起,你放了我吧。”程宥宁嗓子哑哑的,眼泪都要飙出来了。
陆珩终于还是起身离开了她,程宥宁赶紧起身坐直。揉了揉手腕,脑子终于回过神,等等,她为什么要道歉,她什么时候勾引别的男人了?难道他以为在露台的时候是肖越在吻她?
程宥宁退了退,确认和他保持在安全距离内,才开口反驳:“大叔,我哪有勾引…”
陆珩带着凌厉的眼神扫过来,程宥宁赶紧住嘴,转身灰溜溜地跑了出去。
等终于到自己的房间,她跺了跺脚,低咒一声,这都是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