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文君《小青春》:他们的青春唯其小,却弥足珍贵 | 童书(2)
伟忠愣怔—下,转着大而明亮的眼珠,无奈地擦擦眼皮,沮丧地重新躺下。
伟义是以大欺小,伟忠只比他小一岁而已,眼看个头、身坯比他魁梧,所以伟义更要以长辈的口气对待伟忠,不然自尊受不了。伟忠基本认可他们之间的不平等地位,觉得伟义的脑子很够用的,比自己的强。
伟义想起,今天下午要去捉将军,得配置逮蟋蟀的工具,不如现在去找出手电筒、网套、蟋蟀泥盆,再要锯几根旧竹棍。这么一想,他睡意全无,兄弟俩打着哑语,轻手蹑脚地起床,在床底下找出了逮蟋蟀的家什,避开父母的耳目,溜出家门。
万籁俱静的后院里,隐约传出蟋蟀的叫声,伟义拉着伟忠,幽灵一般围着虫鸣声转悠。
可是,伟忠只逮到一只小不点的蟋蟀,伟义泄气地对伟忠说:“嗯,你想抓将军级别的蟋蟀?想也不要想,没那么容易。”
“曜、曜”几声嘶哑、沉闷、短促的蟋蟀声同时传入伟义兄弟俩的耳膜。
“这肯定是只将军蟋蟀。”兄弟俩异口同声地说,伟义的精神为之大振。
兄弟俩弯着腰,轮换着推着耳朵,辨别“将军”的方位。“将军”鸣啭一次,兄弟俩迅疾向前数步。“将军”哑然不鸣,兄弟俩杵在原地不动,静止得像路边的两根电线杆。唯恐身上的体味、呼吸、脚步震波惊动了“将军”。
最终,他俩循着鸣声,在后院明达家厨房的墙角一堆方砖顶端上发现了“将军”的踪迹。伟义果断地打开手中电筒,将光束聚焦对准威风凛冽,口里吮咂一珠晶莹剔透的晨露,优雅地轮番用前爪梳理前端长须的蟋蟀。
“哇,这蟋蟀好大耶!起码有三蒸半,不会是油葫芦吧?”伟忠兴奋地吸了口气,紧张地用很重的鼻音说。
“别废话,快用网套住它。”伟义急急吩咐着。
“噢,马上。”伟忠哆哆嗦嗦从腰间取出尼龙网套,欲将网套向“将军”。这时候,伟义手上电筒的电力不足,射出的光晕突然变得像明达的黄门牙那么晦黄,还忽明忽暗战栗着。
伟义赶快把手电筒往小腿上用力拍几下,电筒光芒才如病后重愈般的复苏过来。可“将军”早察觉不妙,钻进了T型垒砖堆,匿藏起来。
伟义兄弟气急败坏的,把那一堆垒砖一块块卸下来。伟忠取来水,往砖堆上浇下了五、六盆,可“将军”始终没再想和兄弟俩会见的意思。
“啥人?”明达的外婆误以为有贼来窃砖,披了件衣裳开门察核。兄弟俩只好依依不舍地落荒而逃。
“哪家没爷娘教养的野蛮小鬼……”明达的外婆用一口青浦本地话在背后数落。
很快伟忠向伟义提供了一个重要的情报,说前些天,明达和对门的“花和尚”鲁小明在楼道拐角处窃窃私语,神态诡谲,他俩在商议去郊县的古镇七宝逮蟋蟀。七宝的蟋蟀不仅个大,还骁勇善战,是享誉全世界的。明达已经锯了不少竹竿,装满整整一书包。“花和尚”鲁小明赤裸上身,用墨水笔在胸前和胳膊上画青色的龙,以示“出征”必胜。
“明达有亲戚在七宝,据说如果他抓不到将军,亲戚也会送他一只意思—下的。”
“真的?天助老巴。”伟义的脸像盛开了一朵鲜花,难以按捺内心的激动,对伟忠说,“今天下午,你一起去,但必须把明达叫上。”
“昨天我和明达发生过小小的肢体冲突呢,同去七宝的事如何凑上去说呢?”伟忠说。
“不管。绞尽你愚笨的脑汁,总会有办法的。”伟义说。
伟忠很快就想出了“钓”明达的主意。他用脸盆装满水,在公共水池旁的洗衣石板上把眼、鼻、嘴憋在盆里,练起了肺活量。
明达外号叫甲鱼,肺活量好,认死理,有时候咬住不放。他拿着自己的脸盆跑来,和伟忠比画比画,针锋相对,要一试高低。明达特意委托伟义做仲裁,类似公证员角色,还从家里取来他外公生前使用过的老式怀表来计时。
“谁输掉,就要满足对方一个要求。”伟忠说。
“肯定你输。”明达说。
比赛在伟义一、二、三的号令下拉开序幕。
伟忠和明达同时把脑袋浸入各自的盆中。脸盆的水从盆的四周哗哗地溢出来,往外吐的气形成水泡咕咕地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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