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冬天”,百万畅销书编辑在做什么|推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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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从2016年11月26日的那个清晨说起。
大概每个人都会有一些这样的时刻。刚醒来的清晨,或睡不着的深夜,有时也会在淋浴时,如厕时,或者一个人在大马路上等着红绿灯发呆的时候。你忽然想要换一种活法,随后,你决定抓住那个想法。
那个清晨我躺在床上,意识并没有完全苏醒的时候,我听见自己在对自己说,“是时候了,”那声音非常清晰,“你该去做那件你一直想做的事了”。
用王阳明的说法,是“良知”忽然“光明”了一会儿。我并不太确定。毕竟一直以来我的状态相当混沌迟钝。或者恬不知耻地引用村上春树的话,“似乎有什么东西从天空飘然而落”,而当我醒来进入现实后,仍然“摊开双手牢牢接住了它”。
随后我的头脑忽然变得敏捷了许多。简言之,我忽然在两三分钟内做好了下一个十年的计划。任谁听了都会觉得是痴人说梦,但我马上打电话给我老婆。她的反应很简单,支持。
第一个也是最重要的目标,就是写一部我一直想要写的书。关于丝绸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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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题目也许我能写。”当时我这样想。
丝绸之路是我的白日梦。我是一个经常会做白日梦的人。白日梦和梦想不同。白日梦是那种你知道永远不会实现的梦。比如你永远不可能回到唐朝了。但白日梦也是活着的一种趣味。我的好奇心和偏执一直促使我去想象一个真实存在过的葱岭、草原、天山、大漠,史籍中的寥寥几笔,却仿佛惊鸿一瞥,让我隔着千百年,感觉到了一股火热与秾丽,人工与自然,激情与残酷,壮美与卓绝,精巧与彪悍,文明与野性,西域是各种极致的混杂。不禁令我驰想,千百年前的雪顶黄沙,千百年前的西域子民,千百年前的草原飞骑,该是怎样一种迥异于华夏的存在,连古怪的国名都充满了异域魅力。
于是我找了很多书看。好在我的执念起于大学时,各种关于西域、民族、边疆史的中西著述还算是近水楼台。只遗憾没有看到特别好的小说。那就正好去做我的梦,去编织我的故事。于是自那个时候起,无聊乏味之时,我便常常神游周穆王西狩会西王母之地,突厥的狼族传说。不知不觉时间就走了一两个小时,故事线却是时断时续。也许是“念念不忘,必有回响”,白日梦做得长了,终于在那个没有完全醒来的清晨,让我产生了一种莫名的冲动。
但要写出来是另一回事。除了在初中尝试过一篇三千字的“校园推理小说”,我写的最多的就是书评。我怎么会有信心觉得自己能写出一部几十万字的小说。老实说,我也很莫名,当时很可能根本就没有想过信心这回事。纯粹是一种该要写出来的冲动。不过当时确实有一个事实,就是我策划的《丝绸之路》这本大部头外版历史,刚刚上市销量便开始爆发。我忽然意识到,不止我一个人被那片神秘的地域深深吸引,或许它还是许多人的白日梦。而就在那个清晨的几个月前,在《丝绸之路》的营销会上,我们还讨论过一部丝绸之路题材小说的选题可行性。大概就在那个时刻,我心里埋下了一颗种子。在讨论作者的时候,我当时对自己暗暗说,“这个题目也许我能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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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一个畅销书编辑的好处。
做畅销书的经历是有帮助的。如果我想要策划一部有市场影响力的作品,那么好极了,我的基本功课便是将市面上同类别的畅销书通读一遍,这一定会积累出一些粗略的经验,因为卖得好的书,从阅读体验上总有些共性。无论是经典还是流行的读物。我会大概了解一本书写成什么样也许会好卖。当然是很粗浅的。但是当我真的可以责编、策划出四五种销量在十万册以上的历史作品的时候,我的经验自然会深入一些,因为当你费尽心血去一个字一个字一个标点一个标点去推敲的时候,我是以我的编辑角色去验证作为读者的阅读体验是否真的对于其他读者有效。但说来惭愧,当时的状态却是接近“作者”的,因为当我每改动一个字词,一个标点,或者提交作者改动,我都必须去细细体会作者遣词用句的深意,会不会是个伏笔,是不是为了点亮人物,乃至文气脉络,节奏语感。当然不是必须这样做,但如此改下来,你内心会非常珍视这部你操刀过的作品,同时对它的内容信心十足。
另一个好处是,我对写作有了不自觉的先期经验。然而当时是完全意识不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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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5%的作者无法出版他的第一部稿子,80%的作者没有第二部稿子。
那个清晨之后的五个月,我在公司跟完最后两个大项目,便辞职投入写作。写下第一句话后我就发现,这事儿并没有想得那么难。我应该至少可以将小说完成。不得不提,很重要的推力是家人的支持。这确实是一种极大的幸运。
之后的人生状态陡然巨变。工作社交结束了,我的绝大部分人际关系也结束了。与其说是巨变,毋宁说是进入了一种更舒适的状态。我自小享受独自一人的状态。并遵从村上君的建议,将写长篇小说变成一种规律性的长期工作。我依然每天出门,尽量找到一个安静而舒适的空间(有时需要走很远)。写上2000字左右,一般在五六个小时,一定要写到这个字数,可以放慢速度,就像每日尽可能坚持的跑步一样。是为了如村上君所说,将写作变成一个“纯粹的体力劳动”。将时间作为朋友,总有一天你会到达终点。我一开始便不觉得自己在写作上有异于常人的才华,只是无论如何决心要把它写出来的。没有什么工作是容易的,只是写小说需要独自面对自己的黑暗内心。这是一种完全向内的工作,产出依靠消耗自身的心力。规律性在写过中段后越发显示出它的价值。
17年年底,七个月后第一部分完稿。放了一个月后便觉得不行,专业的评价果然也是如此。劳伦斯·布洛克说,百分之九十五的情况下,作者的第一部稿子是无法出版的。而其中百分之八十的作者,再也没有第二部稿子了。
而我仔细审视了初稿后,思考了半个月,开始重写一个新的故事。
重新上路后,写作变得更顺了一些。也许是时间和规律性开始起作用了。写得够不够好,我是无法评判的。我尽力写出每天“力所能及范围内最好的”两千字,然后交给读者去评判。这也是我把小说放在了简书这个平台的初衷。终究是要见人的啊,即使每天写完都不敢重读一遍自己的文字。虽然是盼望着有趣的事情在未来发生,但至今仍抱定了即使无人喝彩也要将作品完成的决心。也许就是这种决心将我推到现在吧。
顺便提一句,大家都在说的出版业“冬天”,我却并不觉得有多寒冷,好像今冬的上海。这个古老的行业在2000以后就该逐渐“消亡”,却一直挺到现在,前些年仿佛还活得不错。我相信这个纸质书有着极其顽强的生命力,根植于传统,也根植于人类精神需求中很微妙的独特体验。这种体验是无法用“流量”来解释的。
欢迎你来参加我在简书上的新青年分享会,我会给给你讲讲一本百万级销量的畅销书从出版前期到最终面市,究竟是什么样的。11月14日晚8点,我在线上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