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念我的姥姥(文学)
李春梅(曲靖师范学院)
所有能再见的离别,都不算是什么离别。 在赴学的路上,我最不舍的是她的身影,可如今再也不会有了。
转眼,她离开我快两年了,可那天我们告别时的情景却历历在目。她叮嘱我:“下次放假,记得早点回来”,我点头答应了。可是她却食言了。
都说“儿行千里母担忧”,姥姥也是这样的,更何况她的孙儿还未离家千里远。有一次,因为作业多、任务重,我三个月没有回一趟家。回到家后,姥姥带着忧伤的语气问我:“你不想我吗?这么久都不回来看看我。”我低着头,小声地说想,姥姥接着说:“回来就好,以后不可以这样了,因为我会想你的。”“不会了,姥姥。”姥姥笑了笑,不生气了。
我的姥姥是个可爱的“老孩子”,胖乎乎的她头上顶着个毛线帽,双腿被岁月拉扯了,走走停停,不慌不忙;眼眸也被岁月上了雾,看什么东西都不清晰。有人来家里,才到石阶下,她就会说:“谁呀?你是谁?老啦,眼睛不好使了。”然后就呵呵呵地笑。她虽只是个上到二年级的“学生”,但识的字不少。有一次,我拿报纸给她读,她认出了很多,小的字奈何眼睛看不见,于是她便让我把我的眼镜拿给她戴了试试。记得她戴上眼镜时的模样,一手拿着镜子,一手扶着眼镜,就像年轻那会儿打扮照镜子时的模样,转左脸看看,扭右脸瞧瞧,然后扑哧一声,大笑着说:“丑死了,丑死了,头还昏着呢!”把旁边的孙儿孙女逗得直笑,真不愧是个“老顽皮”!
南方的冬天也是冷的,有时大地也会把脸擦得雪白,可只要姥姥在,再冷的空气也会被我们的笑声融化。有一次,姥姥像个小孩羞答答地问我们:“你们看,我有什么不同?”我一脸疑惑,这是怎么了?又将她打量了一番,还是没有什么发现,表妹突然大叫说:“婆婆穿了件新棉褂子。”姥姥一直在那笑,,我也笑了。姥姥说村里的女老人这久都流行穿棉褂子,表妹抢着说婆婆最时尚了,我们全部大笑起来。这笑声融了白雪,暖了寒枝。
在对待我们的学习上,她便换了副模样,常常教导我们,“孩子,你们必须好好学习,以后才能走出这大山,过上好日子。你们这代人呀,可不能像你们的父母一样没知识、没文化,那怎么行?”这些当时听起来烦不胜烦的话现在越发觉得弥足珍贵。
听父亲后来说,在她快走的时候,问她要不要把我们接回去让她看看,她摇摇头说:“快高考了,别打扰他们了。”我们的离别,就这样没有寒暄,没有再见。
一个无论多么坚强的人,心中或多或少会有这样一块区域,它柔软、脆弱,甚至经不起一谈。这个淘气又严厉的老人,这次真的不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