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节,中国人最高的仪式感(2)
然后老人会给所有的晚辈都盛上一大碗,希望每一个孩子都能够健康成长。
而一转眼我已经离开家乡十年,腊八以后那越来越浓的年味也离我越来越远。
鲁迅在小说《祝福》中写道:
旧历的年底毕竟最像年底,村镇上不必说,就在天空中也显出将到新年的气象来。
灰白色的沉重的晚云中间时时发出闪光,接着一声钝响,是送灶的爆竹;近处燃放的可就更强烈了,震耳的大音还没有息,空气里已经散满了幽微的火药香……
杀鸡,宰鹅,买猪肉,用心细细地洗,女人的臂膊都在水里浸得通红,有的还带着绞丝银镯子。煮熟之后,横七竖八地插些筷子在这类东西上,可就成为‘福礼’了,五更天陈列起来,并且点上香烛,恭请神福们来享用……
过年的传统习俗一层又一层地累加,细致而繁琐,每一件看起来都充满了仪式感:
二十三,糖瓜粘;二十四,扫房子;二十五,磨豆腐;二十六,炖猪肉;二十七,杀公鸡;二十八,把面发;二十九,贴对联;三十晚上熬一宿;正月初一上街扭一扭……
大人们年复一年乐此不疲,小孩们更是撒欢似地到处凑热闹:
在大人蒸馒头的时候,笨手笨脚地帮忙,却给自己弄成大花脸;
兴冲冲地去捡那些没有放完的鞭炮,然后一边引燃一边在小伙伴面前炫耀;
就连平时最不喜欢的大扫除,也变得干劲十足,倒映在洁净玻璃窗上的小脸充满了骄傲……
在那个没有智能手机的年代,为了快乐忙活其实是一件挺幸福的事情。
祭祖,有一种血脉相连叫故乡
“儿啊,什么时候回来啊!”
手机里传来母亲的乡音,这句话已经成了每年春节前夕母亲和我的固定开场。
“二十九。”
腊月二十九,上坟请祖上大供。
这也是我每年固定的回答,即使分身乏术,我都会在大年二十九祭祖这一天赶回老家。
视死如生不仅是孝道的重要标志,也是尊老敬老的美德。春节是大节,上坟请祖仪式也就格外郑重。
作家丁立梅在《乡下的年》中写道:“老人们搬出老黄历,坐在太阳下,眯缝着眼睛翻,哪天宜婚嫁,哪天祭神,哪天祭祖,一点不含糊。村庄变得既庄严又神秘。”
祭祖的形式或许因各地习俗而不同,但意义却是相同的:缅怀祖先,激励后人。
按照民间的观念,自己的祖先和天、地、神、佛一样是应该认真顶礼膜拜的。因为列祖列宗的“在天之灵”,时时刻刻都在关心和注视着后世子孙。
正因为这份郑重,直到现在我依然还会像小时候那样跟在父亲的身后,准备好贡品,恭恭敬敬地在祖辈的坟前磕头敬香。
记得老家有一片荒芜的墓地,祖父曾指着那里叹息道:村里已经有许多后人漂泊在外不再回来了。
说这句话的时候祖父的脸上有一抹难言的落寞,这让一年只回一趟家的我也有些羞愧得无地自容。
老人们常说“人不可忘本”:你可以不知道自己将会去向何方,但是你一定要知道来自何处。
于是,春节祭祖,便成了中国人追本溯源最高的仪式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