味蕾记得我爱你丨三明治(5)
只有披萨是万能的
在22岁以前,披萨一直被我认为是世间最伟大的发明之一。
还有比披萨更加包罗万象的食物吗,一张素面饼皮上,可以任意铺洒各种食材,荤素不忌,中西兼容。不论酸甜苦辣咸,只要能入口的,统统可以入菜,推进烤箱前撒上一层芝士,端出来全部和面饼融为一体。
我出生的那座城市相对闭塞,第一家意式披萨店开在我上初二那年,在当时也算得上高消费的时髦餐厅了。
我还记得高一入学小测数学得了九十八分,父母问我想要什么奖励,我点名要吃披萨。父亲深更半夜驱车十公里去买给我,到家的时候还热气腾腾,那滋味当真能记牢好几年——可惜那之后我数学就从没上过九十分。
工作之后,披萨早就不是什么限定款美食了。我和嘉述住的地方附近就有一家店,招牌是红绿相间的意大利国旗配色,生意一直不错,就在步行街的转角。
那时我们已经告别了菜色重复口味单调的报社食堂,开始尝试着自己在家做饭吃。没有“下厨房”APP的日子里,每天吃什么是困扰彼此的最大难题。
总有不想做饭的时候,当两个人对今天吃什么都发表不出任何有效意见的时候,我们会默契地想到披萨。披萨总是对的,浓郁鲜香清新热辣,总有一款适合你。披萨总是没错的,即便我们是在冷战中,也绝不会迁怒于披萨。
那家店面很小,只塞得进三张餐台六把椅子,外带窗口常年排队,我们每次都打包带回去吃。
刚出炉的披萨被装在厚纸板叠成的方盒子里,一路晃悠着拿到家的时候,表面还是温热的。店家会在打包袋里面放上两包蘸酱,一包番茄味一包辣椒味。我从来都不加,顺手丢在厨灶旁边的调料盒里,久而久之,攒了满满一盒,足够做半个月的蛋包饭了。
一张披萨通常被切割成双数份,六块八块或十块,根据披萨的尺寸大小决定。我和嘉述分食一张披萨,我总要比他多吃一块。他吃得很快,吃完就笑眯眯地看着我,顺便帮我清理掉落下来的食物残渣。
我对披萨口味没有固定的喜好,嘉述深知这一点,每次去都问店家最近有没有出新口味。有的口味让人失望,比如蒲烧鳗鱼披萨,离开了固定搭档米饭和山椒粉,鳗鱼又腥又柴,鱼骨没有剃净,边吃边吐很辛苦。有的口味则相当惊艳,比如各式香肠杂烩,本以为大肉见小肉,会吃得满口荤腻满嘴流油,不想对于披萨这种既填肚又解馋的主食来说,流油竟是个极高的评价。
那些一起探索披萨新口味的日子,大概是我成年后最快乐无虞的时光。不必担心发胖,不去在意食量,也无所谓吃相是否优雅,掉了东西有人接着,发脾气总有人哄好,明天在哪儿谁也不知道。
后来我去了很多城市,尝试了很多种新口味的披萨,有的很好吃,有的让人无法理解。
前几年流行过榴莲披萨,有一段时间街头巷尾到处都弥漫着那股子甜
中带膻的味道。说起来,我一直没问过嘉述:你喜欢榴莲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