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业余”丁牧儿:碧山“狗窝”酒保、小二和画家|文创肖像(2)
出了黟县县城,往北四五公里,先是望见地标云门塔,过桥便是狗窝酒吧,村口的第一张名片。这个集散地人们来来往往,熟客们熟门熟路打车来,下车付好两张红色人民币,先到酒吧休憩一下,写生的学生拖着箱子三三两两离开,走之前先在酒馆吃些东西果腹,这儿下午是咖啡馆,晚上是酒吧,饭点有简餐供应。
在酒吧,大多数时候,都能碰见丁牧儿。平头,戴眼镜,讲话时话尾总带些上海口音的语气词,再加上皮肤白净,很温柔清爽的样子。店里雇了三位当地女村民帮工,丁牧儿不允许她们在店里叫他“老板”,或是对外介绍他的少东家身份。
丁牧儿一般自称酒保与店小二,还有个身份,业余画家。“业余”反而是令他感到舒适的部分。“我一不职业化、二不学院派、三不必以它谋生。”所以可以任意为之。
狗窝酒吧内景
店里悬挂着他的作品,张贴着他个人展览的海报。他没有受过科班教育,师从他的祖父——个人风格强烈的艺术家丁立人。诗人母亲云游四方,幼年牧儿跟在爷爷身边长大,直到十八岁。
爷爷兴趣广泛,对中国的三代玉器、秦汉石刻,近代的木版年画、剪纸以及非洲、爱斯基摩人等都有兴趣,刺绣、陶瓷画、石雕、壁画也有涉猎,在这样浓厚的家学氛围下,丁家爷孙三代人都能画,四岁时,牧儿的涂鸦就和家里长辈的作品一同展出。
虽然爷爷是艺术院校的教授,但是并不作兴学院派,他最喜欢说“画你自己的。”尤其是素描那一套科班教法,爷爷很不认同,每个人的理解和表达千差万别,为什么要追求画得像?所以丁牧儿的童年没有经历过达芬奇画鸡蛋似的苦功。
最开始是画手,画手很简单,把手往纸上一放,沿着轮廓描,,然后任意发挥。规规矩矩坐着画画很难,爷爷有办法激发牧儿,他用家里的废纸箱、废纸板,剪出各种面具形状,让牧儿画鬼脸,牧儿画了很多鬼脸给自己戴,给自己制造玩具让他很有成就感。
牧儿越画越多,这些面具爷爷完好保存着,人每个时期都有不一样的作品,过了可能就再也没有了。这些童年画作在青年牧儿个展仍有展出,他给童年作品都标上“不售”标签。
牧儿幼年时的面具作品
牧儿一直在爷爷身边待到十八岁,他不喜欢应试教育,成绩中等,去念了职高。家里对他的成绩不作苛求。
爷爷年轻时也并不是兢兢业业的三好学生,受高中的生物老师影响,考取南京大学生物系,念了约一年,觉得理性的东西太枯燥,于是想转到南京大学艺术系,但当时制度不允许,于是退学重考,考到杭州国立艺专(中国美术学院),完全冲着林风眠去的,结果入学后被告知林风眠已不在任,于是托病休学。最后为了生计,考了山东大学海洋学院水产系。
随心意出发的生活态度也影响着丁牧儿,职高毕业后,不读大学的决定没有受到任何阻力,家庭给予了他足够的自由。在十八岁同龄人在等待录取通知书的那个漫长夏天,丁牧儿凭借自己多年的绘画功底,在一家广告公司做画师。
家里第三个客栈开始动工前,母亲问牧儿有没有兴趣加入。在本该读大学的年纪,牧儿成为少掌柜,所以媒体会不厌其烦地说,他是碧山大学第一届毕业生,一来是因为碧山确实像偏居一隅自成闭环的院校,二来,在这之前没有像丁牧儿这样的适龄学生在碧山呈交完整的“毕业作品”。
虽然丁牧儿对媒体这个提法感到不胜其烦,但是如果要一言以蔽他过往几年,这确实是最精炼的概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