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就像猫一样,有好多条命(5)
03
后COVID-19时代的写作
要求一种全新的语言
戴潍娜:二位都提到了文学的自我更新以及对这个新世界的适应,那我也想问一问二位,疫情对你们的写作产生了什么样的影响。你们认为疫情之后的这个世界,究竟是打开了更多的感官,还是封闭了更多的感官?巴尔瓦:这是一个非常有趣的问题。事情发生的时候我住在纽约,不得不搬到马德里,那是当时世界上最糟糕的地方,然后又从马德里去了布宜诺斯艾利斯,可以说在疫情期间,我们绕着全世界飞了个遍。在这些事情发生之前,,我刚完成了一本书,我问自己,如果我没有在这一切发生之前完成这本书会发生什么呢?因为我感觉我的想法改变了很多,我对这个故事的思考有了很大的飞跃。我已经感觉到,在疫情过后,我们每个人都不可避免地会有相同的感受。那时候我正在翻译丽贝卡·韦斯特的一本小说,写于二战之前,她在这本书里讲到了所有的词,比如说,生活,爱,死亡,所有这些对我们来说仿佛是自然而然的词是如何一天天变得“过时”的。战争发生时,有一些创伤性事件使我们的语言、我们的文字失效了,我认为我们正处于这种状况中,现在我们可以依然可以用前疫情的方式来思考战争,但在用来写作的词汇中,有一些词我们已经不再使用了,这些词语指向的已经是另外一件事了,我们需要新的词语来描述我们现在新的心境,所以我认为这是真的,一些深刻的东西被改变了。我们很难知道这种变化有多深,以及它们将如何改变文学。假设我们在疫情之前写成的所有小说都将会在一年半、两年半以内出版,但五六年后呢,会发生什么?那时的文学将会是什么样的类型?这种全球经验将会有怎样的影响?不仅仅是关于死亡,还关于这个世界的崩溃,系统性的崩溃,所有我们面临的最新的原则都要求一种新的语言,我完全同意,很难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光明共和国》
btr:一开始,有人叫它武汉病毒,但这显然是带有歧视性的,以及政治不正确的;后来,英文世界统一成了COVID-19,听起来像是2019年的事情,就好像它作为一种病毒,如果也有保质期的话,可能保持三年就要完蛋了,可能2022年这个病毒就完蛋了;对中文来说,中国人又用了一个词叫“新冠”,这个缩写避免了任何负面的东西,因为“冠”让人想到的并不是冠状病毒,而是“冠军”,“新冠”在中文里听起来有点像“新的冠军”。所以我觉得命名这件事情潜在地反映了一些心理状态,这件事本身就很有意思。有一些事件就是很容易把生活划分成“之前”和“之后”,新冠就是其中之一,我今年做了一些完全不一样的事情,我把上海几乎所有的公园逛了一遍,大概有六七十个,然后做了一个三分屏的录像装置,最近在上海多伦现代美术馆展出,这个装置就叫Alone Together,就是“在一起孤独”的意思,很多动物,很多孤独的人,他们在疫情期间的状态。911之后有很多“后911”小说,以后肯定也会有很多“后COVID-19”的东西,到时候我们再回头来看,可能会更有意思。戴潍娜:我们今天也是以一种游戏的态度去展开了这样一场对话,在对话当中创造了一种真实,创造了一种叙述,创造了一种现实,也创造了一种疗愈。也期待在未来也许是三五年后,我们可以再次回顾这场疫情对我们写作的影响,回顾今天这一场未完成的对话,同时也是无尽的对话,再次感谢两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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