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我第一次回知青的故居东山峰(6)
我在思考,这故居,为什么会让我如此地痴迷。四十四年了,它总没有从我的记忆中消失,难道那残基断岩下,那破碎消失的茅草屋还珍葴着什么?生命之帆四十四年前从这儿驰出,经历了太多的风雨,四十年后又驰回了它的起点,这是否是人生的悲哀,还是生命之帆从这儿再度扬帆。中午12点,返回场部,已是雾过天晴,艳阳高照。晚饭后,同学们有休闲的时间在一起挫麻将,我披着一件长衣独自走出门外,眺望山上远处的鬼魅,故居的仲夏之夜,静谧,葱茏,秀丽,多姿。晚风拂过我的脸庞,我还在想白天队部看见的那些场景,眼下,让我感到欣慰的是故居都实行了退耕还林,以前的茅草山已绿树成荫。茅草花绽放时,只见绿树丛中,这儿露一点纯白,那儿透一片浅紫,再不是铲草皮而裸露的岩石了。队上寂寞的茅草花,依然静静地开,在风中恣意飘飞,落入尘土。但有谁再来关注它,欣赏它?而现在惟有孤独的生,孤独的死。难道生命本该如此,或与世无争,或静隐于山林,或默默无闻地在时间早已筑好的圈子里轮回。知青真是一场错开的花季,埋首烟波,似水流年,散落了我的情绪,乱了晴天里的云雾,乱了我的世界,东山峰农场啊,看你一眼,并要写伤知青心里的一片天。
第三天,按行程安排,我们开车来到南北镇。风吹过的那条街道,四十三年我不曾回来,今日而来却已渐老。南北镇依旧是我非去不可的地方,当我们又转到一脚跨湘鄂,鸡鸣闻两省的南北镇,旧名懒板凳、又叫南北墩,古属五溪三蛮之地。地处湘鄂边界。南北镇位于石门县西北边塞,是连接湘北鄂西的主要通道,为湖北鹤峰、五峰南下湖南的交通咽喉。集镇主要沿过境公路石鹤线两侧发展,与湖北省鹤峰县走马镇北镇管理区连成一片,形成了两镇一街横跨两省的独特格局。 由于其"一街跨两省"的地理优势,20世纪90年代被省确定为"八大省际边界口子镇之一".在这里以土家族人居多,你能听到不同地方的语言,感受到不同种思想的浸润;此地73年时我曾来过,当时农场搞了些开放政策允许农场职工私人养猪,我们排里职工排长刘正田就带我到过南北镇。那时,我有一个惊人的发现;在计划经济一切凭票供应的年代,此镇是唯一可以两省相互通用粮票和布票的地方,除此以外任何地方是没有如此现象的。我仿佛还记得南北镇的依稀模样;绿意葱笼的小镇,沁绿色的小河穿镇而过,悠闲地绕了一个半圆,把小镇围中间,岸边摩肩接踵的小楼,鳞次栉比的黑竭色木板房,临河站成一排,一条窄窄长长的小巷,依山傍水而造次的吊脚楼,哗哗的溪流从石板小桥下淌过,挑担子的吆喝,背背搂的老人和妇女,街上鸡鸭的奔跑,狗趴在地上吐出红舌头、还有的站在街上对着行人汪汪狂叫,一堆一堆的人群挤满了街道的空旷处,山里的竹笋,木耳,山箘,还有天麻一些珍贵药材,黄豆等山区特有的农产品摆满了南北镇拥挤的街道,扎着头巾土家族菜男人,穿着蓝色印花土布的妇女,这一切,屏蔽了车水马龙的喧嚣,市井布衣里,旧时光味道在湘北的边陲演绎着一场七十年代的赶集狂欢。而今天的南北镇已经是面目全非,一座现代化气息的街道穿镇而过,完全看不到昔日古镇的痕迹,但你仍然可以看到挂在晾衣杆上的衣物在阳光下随风飘荡,也可以享受到咖啡、酒吧等舶来品带来的小资生活情调;在参观老建筑的同时,也可以买到很多现代的、古旧的艺术品和当地的土特产。同学中就有几个购买了当地出产的天麻。走过南北镇我们又驱车赶到湖北的走马镇,走马镇我以前没有去过,今日一见全当是只是城市边缘的的街道。南北镇、走马镇她见证四十多年历史变迁,展现了古镇青石板上的文化,如果你想要探寻古镇老故事,总会在这里遇到惊喜。只是古镇仍然在诉说岁月的无情。
两镇一游,打消了我们再去泥市镇的兴趣,其实,此地真正的景点是在壶瓶镇。但在我的感情里不得不再次触碰到当年的古镇---泥市镇(现在叫壶瓶镇)。该镇的地理位置在东经110°29′~110°59′和北纬29°50 ′~30°09 ′之间,东南西三面分别与石门县太平镇、所街乡、罗坪乡及东山峰管理区、南北镇接壤,北与湖北省五峰县、鹤峰县毗邻,总面积66568ha.1982年经湖南省人民政府批准成立省级自然保护区,1994年经国务院批准晋升为国家级自然保护区,以保护华南虎等濒危动物物种及其栖息地和珙桐等珍稀植物物种及群落为主的森林和野生动植物类型自然保护区。多年来,壶瓶山越来越引起国内外的高度关注,被世界自然基金会、国际自然保护联盟、世界银行联合选定为全球200个重点生态区之一;被国务院批准为国家级自然保护区;被湖南省确定为重点生态旅游区。从东山峰到壶瓶镇其实只有半小时车程,走进壶瓶古镇,你会翻阅到一部内容丰富的民族风情宝典:醇香的土家肉食三奇——腊肉、腊香肠、榨肉,欢快的摆手舞,高亢的对山歌,隆重的牛王节、端午节,奇特的婚俗——哭嫁,还有土地戏、跳丧舞、打溜子、九子鞭、薅草鼓、三棒鼓……还有以吊脚楼为典型代表的民族建筑。古老的门廊街道上铺满了一条条青石板,不知是那个年代建成的,依然还散发古老的意味。
记得72年4月,恰逢队部第一次放假,我们知青决定结伴而行到离队部二十六华里外的泥市镇去玩,当时没有任何交通工具,只能时而走公路、时而插小道,要走两个多小时才能到达泥市镇。小镇不大,山河依偎,民风古朴,大部分居民世代居住在此,至今仍保留传统的风俗习惯。那里成年人的眼神也如孩童般单纯,他们安心宁静的家园,不向往都市的生活。一向不喜欢都市喧哗的老人至今依然背着背篓抽着古老的悍烟袋在布满青石板路的街上徘徊闲诳,他们守住数百年的风俗,延续着小镇的风度、人情。小镇饭店旁一条小河过去叫泥市河,河中央有座独峰,峰高达几十米,独立于河中象一座定山神钟,河边四周是群山起伏的山峦。当知青第一次出现在小镇时,正是我初次领到工资的日子,
当时农场知青的工作是十八元,扣去伙食费仍可拿到十几元,在当时该是一笔不菲的收入,领到我们人生第一笔财富,大家心花怒放,喜匆匆地用几毛块把钱和几两粮票在泥市饭店,吆喝着点一桌丰盛的大餐,吃完,喝完后,同学潘乃长穿条三角裤拍着屁股高喊着‘发展体育运动,增强人民体质’,而毫无顾忌的在饭店里奔跑,然后一头扎进泥市河,痛快地享受河水的畅快,发泄着青春的狂欢。此刻的小镇被一群知青的举动惊愕了,他们不理解这群城市里来的青年人,更不理解那群在大庭之众穿着三角裤狂奔的知青。现实和传统,观念与习惯此时在小镇上卷起了巨大的波浪。上山下乡,知青运动从一个侧面融合了城乡的文化和习俗。泥市小镇被一群知青折腾了整整一天,当地人用诧异的眼光询问大山里那从未见过的所谓城市文明时,小镇已是下午时刻,我也收住了那狂野思想,点好行装,又万般无舍的回到队上。一晃又四十三年过去了,旧时光里小镇的印记,小镇的今天依然新活的叠加在故居的思绪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