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城吆喝声
思己
初冬的古城,黎明来得并不那么早,薄雾笼罩中,脚下的麻青石板泛出幽幽的蓝光。晨起的老人在街旁的屋檐下燃起了蜂窝煤炉子,窜起的青烟呛得老人不断地咳嗽。小巷深处飘来悠长、悠长又绵柔的吆喝声——“打酒,打酒喽。打酒,打酒喽。”片刻,一辆三轮摩托“噗噗噗”地从巷口来到了小街上,在一个佝偻着腰的老者面前“吱”的一声停下。
“来一斤火红老白干”,老者的声音有些沙哑。“是啦!”车上的女子边应承着边跨下车来。这是一个壮实的女子,头戴一顶当地妇女惯常戴的蓝帽,腰围系一块蓝色缀白花的围裙,足穿一双长筒绿水靴,只见她一手拿酒提,一手麻利地拧开车上的白色塑料筒盖,“咕咚”一声,泛着酒沫的一提酒顺着酒漏淌进了老者的酒壶里。“慢点、慢点,当心洒了。”“是喽,紧打酒,慢打油,不会少你家一钱的,你放心。”老者抿嘴一笑,拎着酒壶、转身,推开一扇斑驳的大门走了进去。摩托车兀自“噗噗噗噗”开向了下一个小巷。
在古城生活几个月,如此风景每天必看,每次相遇,每次听闻,总会浮起一丝淡淡的回忆,总会触动心底敏感的神经。儿时,在我生活的小城也经常有各种小贩的吆喝,卖麦芽糖的、炒爆米花的、劁猪的、磨刀的、剃头的——不一而足,然而,如此吆喝卖酒的,似乎还头一次听到。尤其在生活方式发生了急剧变化的当下,这里依然保持如此古风,着实是古城的一道别具特色的风景。它也会让人对古城历史生出一种追溯的冲动,这里设置于公元前135年的西汉,曾是掌握明清时期货币命脉的铜都,也曾是三川头四马尾各方商贾云集的旱码头,高亢的海腔、绵厚的渔鼓、空灵的古乐,迄今还回荡在高山深谷、弯曲小巷。俗语说,一方水土养育一方人,此言不虚。更远有土酋争锋的颟顸,近代有称霸西南的雄才,现在有务实躬耕的子民,他们对这方土地的挚爱、对这份职业的坚守,共同塑造了古城的筯骨,晕染了古城的画卷。
日愈现代化的今天,人们都在呼唤乡愁,渴望温情,然而只要不失童心,只要心存质朴,那么天涯何处不故乡,哪种天籁不温情?
请记住,在滇东北的大山深处,在磅礴的乌蒙之巅,这里有一座古城,这里有一种吆喝,,叫做:“打酒,打酒喽。打酒,打酒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