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岁那年,我为了对抗“四分之一危机”而买了一套房|郝思嘉专栏(12)
许我温柔,又逼我长出利爪
新居已经入住一个多月了,4层的业主袁女士始终处于失联状态,我那两万块的定金收据也变成了一张无人认领的废纸。
多次要求解除契约返还定金未果的情况下,我在东北大哥的建议下将袁女士告上了法庭。
中介推荐给我的律师姓王,他自称房产纠纷案诉讼专家,行业经验丰富,从无败绩。另外他还跟我透露,他跟法官私下交好,遇事可行方便。
我似懂非懂:“您不是说这案子稳赢不输么,行方便的意思是……”
“退回定金肯定是没问题的,可涉及到额外的赔偿,那操作范围就大了。”他脸上露出狐狸般的奸佞相:“如果郝小姐愿意拿出一部分赔偿金来疏通关系,法官肯定会为你争取最大利益。”
我当时的表情一定很无知,我推说要考虑一下,他表示理解,然后很绅士地开车送我到地铁站。我没再联系过他。
再次见到王律师是在四个月后,案件正式开庭审理——他坐在被告辩护席上。
我和我的代理律师面面相觑,很显然,敌暗我明。
底牌一早就被对手看光,这一局还有得打么?我双手抱肩,给了我的律师一个“稳住,我们能赢”的眼神,也不知道他看没看懂。
王律师果然如他所言经验老道,他上来就亮出大招,说我是为了购买另一套房子而主动违约,不想承担定金的损失才反诬告袁女士。
我的律师对此毫无准备,给了我一记白眼——事实上我们太过轻敌,以为胜算十拿九稳,甚至在开庭前连具体时间线都没仔细梳理过。
法官是个年纪比我大不了几岁的女性,我稳了稳神,在王律师发言之后举起了手。法官点我的时候目光含着笑意:“原告你有话要说么?”
我抿抿嘴,从座位上站起来。
“首先,我的确买了同一小区的另一套房子,但那是在原告口头反悔之后。既然她违约在先,我也没必要遵守了吧。”
我看向女法官,眼神真诚。
她没有回应我的目光,一副公事公办的口吻:“你说的这些,有证据支
持吗?”
“当然。”我递上几页A4打印纸,“这是中介和袁女士的通话记录和电话录音内容,袁女士在电话里非常明确地说房子不卖了。”
法官翻看着作为证物呈上去的纸张:“通话记录是在3月26日,你的另外一套房子是什么时间购买的?”
我掏出手机记事簿,暗自庆幸自己一直保持着写日记的习惯:“签约日期是3月29日,在袁女士明确拒绝卖房的三天之后。”
“有证据吗?”一样的语气。
“明天我就把房产合同复印件作为补充证据交上来。”
法官点点头:“你还有其他要说的么?”
我清了清嗓,拾起刚才被打断的话头:“刚才被告律师说,我是因为见异思迁才反咬一口,这种说法纯属诬陷,我觉得很委屈。”
法官看着我,书记员看着我,对面的律师也看着我。
“袁女士当初跟我谈妥的价格是70万,而三天之后,我买了一套同一小区、同一面积、同一朝向、同一户型的房子,成交价格是80万。请问在座的各位,我为什么不惜以违约为代价,要多花10万块去买一套一样的房子?这件事不滑稽么?我是傻了么?”
法官被我逗笑了,她鼓着腮,出言禁止了对方律师关于“两套房子楼层不同”的辩解。
“除此之外,你还有要说的么?”法官板了板脸,却掩饰不住眼里的笑意。
“有。”我决定乘胜追击:“我想质问对面的王律师,你之前想要为我代理的时候,说的话可跟现在完全不一样啊!一个律师前倨后恭阳奉阴违,在法庭上信口开河颠倒黑白,你的职业素养在哪里,你的良心难道不会痛吗?”
我一激动,爱乱用成语的毛病又犯了。
王律师倒是表现得修养良好,他慢条斯理地回答我:“如果你选我当你的代理律师,我还是会跟你说和当时一样的话。这跟事实无关,完全是立场问题。”
法官一副见惯了的表情,腆着笑出来打圆场:“郝小姐和王律师都没有错,只是立场不同而已。”
我看了看两旁正襟危坐的书记员,把那句“王律师还说可以疏通关系”的话咽了回去。